嘉楠心中滚烫,喉头哽咽:“有劳!”
空气里传来焦枯的气味,有哔哔拨拨的声音从宅子里传来。两个惠和卫从后门里钻出来,对垣钧点点头。
一行人护送着青毡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幕低垂,没有人注意到,远处角楼上,两个伫立已久的身影,也不去管那燃烧起来的宅子里人仰马翻救火的场面,只面向那马车消失的方向静静而立。夜风幽凉,高楼上吹得披风猎猎作响。马车之后的滚滚烟尘已在夜色中消失良久,那靠前的身影还是一动不动。其后的一个上前一步小声道:“大司马,回了吧。明儿还要早朝呢。”
前面那高大男子沉默了好一阵,方才说到:“人手都安排
好了么。”
“大司马放心,都是安排的好手,保证殿下一路到燕城,绝没有不开眼的宵小能打扰殿下清静。”
“回吧。”
。。。。。。
垣钧带人一路马不停蹄,向北而行,不知道是由于旅途劳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嘉楠精神一日短过一日,睡的时候越来越长。偶尔醒着的时候,她也能与玉琼玩笑两句:“孤都被烧死了,你说他怎么还不移情别恋呢,孤也就解脱,不再受这诅咒折磨了。”
玉琼答不上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嘉楠也不为难她,只自己干笑两声便罢了。
到了玉关的时候,嘉楠能清醒的时辰越来越短,基本看不见也听不到,所幸还能说几句话,动动手。醒着的时候多是握着玉琼的手,仿佛这样才能让她心安,只要玉琼离了她去做什么事,嘉楠就觉得心中慌的厉害。
玉关不是可以随便出入的,垣钧先前请人去取通关文书没能取到,眼看嘉楠的情形一天天坏下去,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在玉关城先住下。不想恰碰见了先前与他透露天龙血消息的北漠商人。这些商人满载着中原购得的货物正要回家,领队叫做白音,正是先前与垣钧消息的人。
白音一听垣钧说带了妹妹要出玉关寻天龙血就哈哈大笑:“垣兄弟,你妹妹可是有救啦!实不相瞒,那日跟你说的天龙血,我也是凑巧听拓跋部的大萨满提过。你们跟我同去,找大萨满问个明白。”
垣钧一听大喜过望,高兴过后又有点不好意思:“白音大哥,不知道你们大萨满可愿意帮助我们南朝人。实不相瞒,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以打动你们大萨满。”
白音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垣兄弟!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你这就太见外了。你那天可是救了我一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长生天在上见证,垣钧兄弟这事包在我白音身上!”
白音果然说到做到,他常年行走边关的人,与玉关守军惯熟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果然带了垣钧几个人出了关。只是他也不能只手遮天,其他人马,只能留在关内慢慢设法了。
嘉楠已经只有手指还能动,好在玉琼已经熟了她的动作,勉强能通过她手指的动作分辨她想要什么。随着一天天接近王庭,嘉楠与玉琼的互动越来越少。最后极必要的时候才会动动手指,示意玉琼替她喂喂水,或者擦擦恼人的汗渍。
白音领着垣钧等到达王庭的时候,也没有耽搁多久,白音就请人疏通了关系,领着垣钧见到了大萨满。大萨满并不是垣钧以为的一位老巫师模样,他刚一出现的时候,垣钧大吃一惊。原因无他,这个大萨满委实年轻,看起来不过刚过而立之年。
垣钧心中的惊异不小心就带了出来,那萨满便要撵了他们走。白音赶紧拉了垣钧说了好多好话,又道:“我这位兄弟并不是没有敬意,他愿意为大师捐一百头羊羔和二十头牦牛。”
萨满打量了垣钧几眼道:“白音你对长生天一向恭敬,既然就卖你一个面子。至于这个南人嘛,那些牺牲和祭礼都是你送的,可不能作数。你既然说他有本事,那就去雁回山顶替本座采了冰魄雪莲回来。”
冰魄雪莲人称雪莲王,乃是雪莲中的极品,长在雪山之巅,一百朵雪莲里也未必能找到一朵,白音一听就摇头道:“大师,我这兄弟确实本事,那天在小巷子我喝醉了,有贼人打抢我,他一人打跑了七八个。可他到底是南边人,能上了雪山再下来都不容易,何况还要找到雪莲王。”
萨满摇头道:“你以为是我要这冰魄雪莲吗,他既然要用天龙之血来救人,就不能不用这冰魄雪莲。天龙之血何等珍贵,平日里那是一滴也不可能往外给的。只是那主人恰要冰魄雪莲。这主人不是普通人,他要什么,北漠有成千上万的人去替他取了来,只是他要得急,这位兄弟既然有本事,早点去取了来,或可以求得几滴。”
垣钧一听,原来是救嘉楠用,赶紧接口道:“我去!我去!大师快告诉我这花是什么样的!”
跟着出关的人本不多,如今更不得不精打细算着使。垣钧与垣锐合计了半天,商议定了,垣钧带了鲁大锤、武海进山寻药,垣锐带了垣铠、玉琼留在王庭照顾保护嘉楠。
大萨满安排垣锐与玉琼带了嘉楠去休息,玉琼背了嘉楠正要离开,恰此时有人来找大萨满。玉琼不欲多事,正要避开,不想头顶响起一个惊讶的声音:“这难道是玉琼姑娘!”
玉琼抬头一看,面前是一个极高大帅气的男子,头戴貂帽,身穿皮袍,腰间横挎一柄宝刀。男子眼眶深邃,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可满脸大胡子,一时倒想不起是谁来。
那男子见玉琼怔忡看着自己脸的样子,一拍额头道:“嗐!有这把大胡子认不出了吧?七八年前朕去过你们天京,你们殿下还叫朕表哥呢!惠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