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太子效忠,为天南效忠,是将士们的荣耀!”
“没有谁的命会更加贵重些!”
嘉楠神色悲悯,目光却十分清明:“黎民以膏腴,将士以鲜血供养皇室,龙子凤孙也有自己该尽的职责。萧嵩将来想要坐拥天下,也应能担当天下。今儿用别人家的孩儿或许也能过关,且不论谁家孩儿是不是就合该冒此风险,单说倘若今天华兴卓从禁城中找个太监宫女来指认,便该如何?咱们这连环计,乃是反复推演多日方才定下,可禁得起错上一星半点儿?”
廷鹤面上讪讪地,虽然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但仍是一脸的不赞同。
嘉楠闭目长叹一声道:“其一,咱们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万全之策;其二,我信大人的忠心与身手;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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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敌
“其三,我要嵩儿永远记得,他的皇位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须得以命相博。”
廷鹤一时无言,行了一礼默默退下。
垣钧也要跟着退下,嘉楠出声道:“且住,你将上庸的舆册展开,将各处关防再捋一遍。”
玉琼站在嘉楠身后杀鸡抹脖子般眼色使个不停,垣钧看了几眼,试探着问到:“殿下要不先歇息片刻,属下晚些再向您汇报?”
嘉楠拧了眉道:“我何尝愿意苦熬,咱们现在身处险境,便如同绝壁攀崖一般,各处都要顾到,略有一处不周,只恐就是覆顶之灾!”
玉琼急的莫奈其何,鼓了腮帮子像个刺豚,不妨嘉楠头也不回,却如同亲眼见了一般:“阿琼别闹,替我去酽酽的点一盅茶来是正经。”
“殿下!太医说了,您肠胃禁不得酽茶了,顶好是茶都不要碰!”
“偏生你话多,这是要替孤拿主意了?”
玉琼听了话头不好,也不敢执拗,气鼓鼓地去点茶。垣钧也没有再耽误,赶紧把舆册从怀中展开,铺在书案之上,与嘉楠一一细细分说起来。
待理完了关防,李通判又引了当地的吏员、耋老、乡绅来拜见。嘉楠嘱玉琼热热地绞了手巾来敷了脸,又点了点胭脂,方才请了诸人来见。
待酽茶上过三遍,终于正厅内清净了。玉琼方舒了一口气,赶紧对嘉楠道:“殿下,传膳吧?”
见嘉楠轻轻点了点头,玉琼赶紧出屋吩咐传菜,待她吩咐完了回头一看,嘉楠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
。。。。。。
岑秀吉一点也不想回天京,可他只要回想起上庸城里那个又恶毒、又阴险的公主,就不敢生出什么歪心思。本来嘛,被俘虏了,供出天京城内那些众所周知的事情,比如华太师砍死了兵部尚书啦,逼迫皇后娘娘立监国亲王啦,都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体。他岑秀吉不说,别人也会说,华太师再嫌弃名声不好,也不会过分迁怒与他。
但过往华国公府里那些隐秘之事,这惠和公主是怎么知道的!那上好的贝尔加玉马,谁送的,谁砸的,埋在何处,长什么样子;那火红的珊瑚,谁送的,为什么事,当年的华国公怎么办的;华兴卓如何克扣军士、如何吃空饷。一件件、一桩桩,如同她亲眼所见一般。华家的覆灭是因为谋害华太后,然世人总是难以相信这一点的,几辈子华国公的英名至今给予了华兴卓不浅的余荫,因此华兴卓一直有信心在大权在握之后将自己好好洗白。
但是,倘若这些旧事一件件翻出来在阳光下晾晒,华家那点子仅存的英名也不过阳春来临前的最后一点残雪,只几缕阳光就可以让它瓦解冰消。
这一切本和他没有关系,他的口风一向很紧,只要不到生死关头。但那一日,惠和公主嘴里一件一件的说出来,让他一桩一桩的写在纸上。然后轻飘飘地谢他:“多谢岑先生高义,将来揭发华逆,先生当记首功。”
是啊,除了华兴卓自己,谁嘴里说出来能比他岑秀吉更可靠呢。岑秀吉完全可以相信,除非他死,否则只要他敢半路逃跑,敢坏了那位公主的好事,那封自己亲手写就的《讨华逆檄》就是自己的催命符。那些旧事把柄,华兴卓怎么肯信惠和公主早就掌握在手中,当日两方争锋的时候却从来不曾动用,只会相信是他岑秀吉为了保命出卖了自己。
天京城近在咫尺,岑秀吉的脚步却越来越沉重,离京时威风赫赫,京营的彪勇相随;回来时却灰头土脸,只有孤零零一人,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华太师一拳砸向桌案,蒲扇大的手掌好容易强忍着没呼到岑秀吉脸上。
“什么样的废物才会全军覆没?!上庸的城厢军呢?王甫神干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