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沐容叫不出来。这也不怪她,这个沐容的长相和二十一世纪的她一样,但这位父亲可和她父亲长得不像。
但见了长辈总得有点表示,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微微一福,沐容算勉勉强强见了礼。
沐斐看她不开口,一时虽有点疑惑但也未见不悦,给了领路的宦官些赏钱,问得亲切:“容容啊,在宫里还好?”
……容容?!
沐容浑身一阵麻。怎么你们也能叫出这么亲昵的小名?我在现代的时候爸妈也不过叫一声“小容”
啊!
‘容容’听上去太奇怪了好吗?毛茸茸?白绒绒?棉绒绒?怎么听都像是严重的返祖现象啊!
“呃……”
沐容好生调整了一番心绪,自知现在不是在意这种细节的时候,得先把这爹蒙过去才是正经事……
怎么蒙?罢了,按规矩来吧,不管以前的沐容是个什么性子,进了宫肯定是守着宫规的。
一秒钟切换至让皇帝忍无可忍地规矩状态。
莞尔一笑:“还好,父亲呢?”
沐斐没法不浑身一悚:进宫一年多,不叫爹了,改叫父亲了,宫规够严的……
当爹的心疼,又不知能说什么,横竖不能跟皇帝开口把人要回去,沉了一沉,复又笑道:“爹听陛下说,你现在是御前传译女官。”
“是。”
沐容点了点头,答得很是规矩“从五品女史。”
“嗯,不错,在靳倾那些日子到底没白费。”
沐斐语中笑意渐深,隔着朦胧夜色,沐容都能感觉到他眼底那种关切。“看着学得不上心,实际上自己下功夫来着?”
……合着原本的沐容靳倾语学得并不好?
沐容脸上微红,这也算是露了馅吧。只不过自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没有哪个当爹的会无端怀疑女儿被换了个魂。心下一喟,本就该是那个沐容回来活着、自己去投胎,如今既然是她“冒名顶替”
,她就该好好当这个沐容。
思量了一番如是这个沐容站在逾一年不曾谋面的父亲面前会是怎样的情绪,大概就跟自己交换去国外的那一年差不多吧?一边想家想得厉害、随随便便一道中餐都能勾起无尽怀念,一边又不肯让父母多担心,打电话时总是欢笑着表示自己过得很好,非弄得电话那头的父亲怪她没心没肺不想家才算心满意足。
“嗯……我在御前挺好的。”
沐容试着认真地答了一句,想了一想,又说,“有很多朋友,陛下待人也宽和,爹……别担心。”
可算听她把这声“爹”
叫了出来,沐斐心里舒服了些。愉悦一笑,望了望殿里:“方才见你是随皇后娘娘来的?”
“是。”
沐容颌了颌首,“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陛下让我陪她说说话。”
“那你就快进殿去吧。”
沐斐笑容微敛,“别误了事。”
“诺……”
沐容又一福身,转身就要离开,刚走一步却又被沐斐叫住,回过头去,沐斐手上多了一个用彩线串起来的钱串。
沐容忽然眼眶一红。是压岁钱,传承了很多年的习俗。她曾经特意查过,这着实是一项被赋予许多美好寓意的习俗,只是在后来越演变越金钱化,人们越来越看重红包中的数额,而非祝福了。
甚至会有熊孩子直接伸手要钱,不给就不高兴,就骂人摔东西。沐容见了总是想:有本事要钱,你有本事给生你养你的父母磕一个啊?压岁钱是习俗,拿压岁钱得磕头拜年同样是习俗好吗?
当然,她也有好几年没拿过压岁钱了,过年时总是乐于反给父母包个红包尽尽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