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溪忙于殓宗事务也整日不见人影。不过,以那孩子的性格,沈深就是有心,恐怕就见不到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沈深再次敲响了肖潭的房门。
可惜无人应答,难道屋子的主人确实不在屋内?
沈深叹息一声,遂放弃敲门,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的是,黑暗不见光的房间里,瘦成骷髅的肖潭紧紧抓住被角,用孱弱失去力气的拳头使劲儿捶打这被面。嘴里出痛苦的呜咽,他不能见他,不能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面貌见他。
这边沈深走出走廊,在下楼梯的位置碰到了熟人。
汪屠。
沈深第一次用入殓师身份参赛时的手下败将。
汪屠胸口缠着绷带,脸色白,嘴唇干裂,强打精神,眼神在接触到从楼梯上下来的沈深时,染上入骨的仇恨。
“沈深,你这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还我弟弟性命!”
汪屠的脚在抖,他忍受着身体的病痛,在能起床活动的第一时间便出来找沈深,吼出这句话后微微气喘,他尽量掩饰着,不愿让人现他的虚弱。
“汪屠是吧?我再重澄清一次,你弟弟,不是我杀的。”
沈深本想招呼白毅打了此人,没完没了的,甚是烦人,沈深不喜欢多去作解释,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他问心无愧,哪管他旁人如何评说。但是这人……
“不是你是谁?他死前,就和你们生过冲突,阿豹死于枪法,枪痕凌厉,枪术奇异,我从未见过,其他人难以模仿。”
“我本来也只是怀疑,你是火系术法修行者,直到那日在赛场上,我亲身试验过了,你的仆人,那个少年将军,他的枪留在我身上的伤痕,和我在巷子里看到的,我弟弟消失的地方,痕迹一模一样,沈深,告诉我,你作何解释?”
说到痛处,汪屠出剧烈的咳嗽,咳嗽牵扯到伤口,纱布下的伤口渗出血色。
沈深看向堵在楼梯口的汪屠,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若不是楼梯扶手支撑,怕是小儿轻轻一推,就能倒下。他的眼神蕴藏着绝望,黑沉沉若乌黑的泥沼,没了生的希望。带着同归于尽的一往无前。他是真的,想要用自己命,给他弟弟报仇。
就算是飞蛾扑火,亦在所不惜。
沈深沉默了半晌,这样的人,他曾见过,他由衷敬佩着那个人,那人可以说是沈深在他的世界,最交心的有友人,他在汪屠身上,看到了友人熟悉的影子。
于是他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我没有杀你弟弟,但我有线索,说不定能找出害死你弟弟的真凶。”
“你休要狡辩,沈深,我不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汪屠,我没必要骗你”
沈深声音淡漠,“你看看你自己,你以为自己很强,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就算是全盛时期,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何况,你的伤,好全了吗,和我开战,有几分胜算你心里不清楚?”
“我没有恶意,只是陈述事实,我向来不喜欢替人背黑锅,就算没有你,我也早晚要把那潜在暗处,见不得光的毒蛇揪出来。”
沈深的话不是全无作用,汪屠陷入深思,被仇恨一时冲昏的头脑冷静下来,飞运转起来。沈深确实没有理由骗他,换位思考,若是他杀了人,面对寻仇的重伤亲属,杀人灭口,永绝后患是最优抉择。
想到此处,汪屠冷汗爬上背脊,阵阵寒意侵袭。幸好沈深没有这么做,若是他这般做了,他汪屠别说报仇,自身也跟着枉死。
他竟一时想岔了,相出鱼死网破的笨办法,等去了地下见了阿豹,也是没有脸面,阿豹一定会嘲笑他这无用的哥哥的。
“好,沈深,我便相信你。”
汪屠能屈能伸,“此番若是找出真凶,汪屠必负荆请罪,做牛为马,以报恩情。”
沈深对汪屠口中的承诺毫无兴,他的尸仆绝对忠诚,他不需要再来一个可能存异心的仆人。
“三日后,你弟弟失踪小巷,不见不散。”
汪屠深呼一口气,不顾撕裂的伤口疼痛,朝着沈深离去的方向,弯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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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在屋内等得无聊,莫名有些气闷。深深又不带他玩儿,还有那白四,也不是好东西。白衣剑修冷着脸,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起身出门,提着剑在外头找了一圈,不见白四的人影。回来房间继续冷脸。啧,跑得真快。
虽然没有记忆,但他不傻,白四口中的少主是他铁定没错,隐约的熟悉感,断续的记忆片段告诉他,白四是他熟识的人。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白四话里的真实性,如若不然,不等深深开口,他早就将人赶走了,还能留他到今日?
白四贬低了他家少主,四舍五入,不就是在贬低他?
当着深深的面如此说,深深定是厌了清微的少主了。
都是白四的错!
小白单纯的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小人挥舞着小拳头说:“快点想起来,想起来就真相大白,你的身份,背景都将明朗,你不必再懊恼帮不上深深了。”
若是他真是白四口中清微派的玄灵尊者,深深想要什么他都可以轻易寻来。
罗书清送的赤地红朱砂就让小白耿耿于怀,面上不显,心里头既唾骂罗书清谄媚讨好拉关系,肖潭帮他们解决了工作食宿,他嫉妒又暗自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