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皇后拉着陈娇的手为难的继续道,“好孩子还要劳动你再到长乐宫去随我见见太后,太子今天这事,闹得也太不像话了。”
陈娇与薄皇后在长乐宫长寿殿面见窦太后,将事情的原委尽量归结于刘彻如何交心景帝病情想要为父尽孝,其间还顺带说了说刘宝如被“邪风”
入体胡言乱语混淆天子视听这件事。
窦太后坐在长寿殿的主位上面色平静的听完薄皇后欲陈娇的叙述,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请外祖皇太后明鉴。”
陈娇叙述完事情跪在主位前面磕了个头。
窦太后微微侧头,一双完全盲视的空洞双眼转过来望着陈娇声音平缓低沉:“宝如呢?”
“臣妾让姚术士为宝如驱邪归神,待法事做完应该就会回来。”
薄皇后说。
窦太后轻叹一口气转身对尚菊道:“宣室殿那边天子是怎么处置太子的?”
尚菊是窦太后的心腹,耳目遍及宫中早已知道了景帝对刘彻的处置结果,低头顺目敛声回禀道:“天子革去太子殿下的监国之位,命太子迁入石渠阁思过。”
尚菊的声音不大,但陈娇还是很清楚的听到了刘彻的处理结果,她抿了抿下唇垂下眼帘。
刘彻做了七年太子一直办事条理沉稳,手段成熟狠准,为人收放有度,在关系到朝政和地位的事情上更是格外自律谨慎,因此这一次的恣意大闹才会更加触怒多疑的天子。
景帝这个人本就多疑冷狠,病中更有可能偏听偏信,倘若他认为刘彻纯孝那有可能原谅甚至嘉奖刘彻,可若不妥善处理说服天子,刘彻很可能因为这件事受到更严重的处罚,甚至威胁到他的储君之位。
“母后,太子都是为了陛下的病情焦心所致,因不能为天子尽孝深恨姚翁这些术士无所作为,他年轻性子烈,对陛下和您都是一片至孝……”
薄皇后努力的向窦太后解释着。
“哀家眼睛看不见,心里明白。”
窦太后不等薄皇后说完悠悠的打断她,气定神闲似乎望着远处大殿出口的模糊光亮道,“太子虽然年纪轻但毕竟是国之储君,也该收收性子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和行为,那些不该做的事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做。”
窦太后说话一直都很慢,但每一个字又似乎都斩钉截铁让听到的人清楚的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薄皇后和陈娇都不再多言,低下头恭敬的答道:“喏。”
窦太后日渐苍老的面容上显出一丝疲态,她舒展长长的宽袖以手支额靠在曲木扶手上对薄皇后道:“你去看看太子,把哀家刚才的话都跟他说。太子要有太子的责任和义务,太子就是日后的天子,如果天子也像他那样胡来,这大汉还成什么体统?”
窦太后虽未言明但有心人都听得出她话里话外虽然支持景帝让刘彻闭门思过但归根结底还是认可刘彻的太子之位,不然不会说出“太子就是日后的天子”
这种话。
陈娇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可略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担忧十分可笑。她担心刘彻会因为这件大闹道场的事威胁到储君地位,可是她怎么就忘了太子废立事关国本,就算景帝怀疑刘彻可他大病刚有起色朝中各方力量正是暗潮汹涌的时候,他若起了换太子的心思那么朝中的动荡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作为大寒帝国最尊贵的女性窦太后又怎么会对此视而不见呢。
陈娇不由心中自嘲一笑,她这算什么,关心则乱?呵,真是一个巨大的嘲讽,世事无常日子过着过着她和刘彻的利益就发一致起来。
“皇后去看看太子吧,阿娇留下陪哀家说几句话。”
窦太后闭起眼睛说。
薄皇后跪在殿中躬身行礼,起身时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旁跪着的陈娇。
“阿娇,哀家看着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难得你又明事理让人省心,所以即使当年你母亲并不看好你与彻儿哀家还是默许了天子的决定,让你们定立了婚约。”
薄皇后走后窦太后闭着眼睛神态有些慵懒的靠着,语气也变得有些漫不经心,“哀家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阿娇谢外祖皇太后垂恩。”
陈娇垂着眼睛,年轻美丽的脸上波澜不兴。
“哀家很喜欢你”
窦太后说着声音慢慢沉下来,“宝如,她不如你。但你们俩在哀家眼里,都是一样的。阿娇,宝如是你的表妹,又是你们堂邑侯世子夫人的表妹,你们的关系应该好好处。”
“喏,阿娇谨遵外祖皇太后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