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伯钦和顾景同对视一眼,显然不信。
他微微抬起下颌,冷道:“鲁仵作是不是记错了?”
鲁骅低头道:“大人切莫叫草民仵作……草民已不干这行多年。”
说完,他又掩着嘴一阵咳嗽。
蔺伯钦直言道:“你无须欺瞒,朱成业一家被人先毒死,再伪造被火烧死,你作为当年的验尸仵作,应该很清楚。这样一桩骇人听闻的冤案却被草草了结,这些年来,你也能心安?”
他语气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都敲在鲁骅心上。
他看了眼蔺伯钦,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大人,草民若是心安,又何必在家中贴这么多符咒?”
“你这话何意?”
顾景同追问道。
鲁骅望着窗外的一盆的富贵竹,捻须道:“当年我随王县令一起前往十里湾,查验朱成业一家死因。表面上的确是死于大火,但我查验尸体,发现不对劲。尸体口中十分干净,若真是死于火灾,那死者嘴里一定会有烟灰……经我用银针探吼,才发现朱成业一家死于砒霜。”
蔺伯钦星目一冷:“为何在当年卷宗上却记载为失火?你是在为凶手暴毙不成?”
“草民万万不敢!”
鲁骅忙站起身,手足无措:“是因为王县令不准!那会儿正值朝廷钦派的刺史巡察,王县令觉得灭门惨案难破,怕影响政绩,便让我不许声张,将此事隐瞒!草民字字属实,绝不敢欺瞒二位大人!”
说着他一撩衣袍,跪地拜伏。
蔺伯钦拧着眉没有接话。
顾景同沉吟片刻,才直白的问:“那关于朱成业一家,你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发现?”
“这……”
鲁骅说到此处,有些慌张,他放轻了声音,“传言,朱成业一家是死于鬼婴之手。朱氏遗体停灵,却有鬼婴破腹而出,戕害朱成业一家,也未可知……”
他还没说完,就被蔺伯钦一声呵斥:“鬼神之说,简直荒谬!”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鲁骅连连点头:“我验出朱成业一家死于中毒,便知绝不会什么鬼婴所为。这个谣言第一个传出的人,是朱成业的同乡,张老头。当年我和王县令也粗略走访调查过,这张老头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逢人就说朱家闹鬼,是鬼婴纵火害死了朱成业六口。我当他是无稽之谈,但张老头却说他亲眼目睹,隔着一张薄薄的窗户纸,就见着大肚子的朱氏突然坐起,肚子里钻出来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婴!他吓得当场跑回家,不久,就见朱家火光大盛。他言之凿凿,这十里湾有鬼的谣言也就越传越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