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她莫名有点不满。
“没什么。”
他回过头,霜雪冷淡的眉眼还有笑意的残留,“就是觉得……若是阿沐,必然是如此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也不定我会很厉害呢?星海无尽,都在我掌控之中!”
裴沐不服气。
“嗯,好,阿沐厉害。”
他摸了摸她的头,又去看她腰间的小猪,“就和小猪一样厉害。”
裴沐对他做了个鬼脸。
他唇边的笑意再次漾开。但不待这个笑意彻底出现,他忽然神情一冷,猛地别过头,陷入了沉默。
这沉默无疑是反常的,可裴沐并未注意。因为她沉溺在温柔的心意、轻软的甜蜜中,开心得像在云端漫步。
她正在心中,充满喜悦地思索着自己的计划:
该等到什么时候,再揭露自己的身份?现在……不,还是再等一等吧?到山顶的路还长,她还可以再看看他温柔的样子。
还有,应该如何揭露身份?自己说出来,似乎有点太刻意了。要不然……假装偷袭?装成是敌人一直潜伏在他身边,这样很逼真……可是,对他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叫他不要太伤心,又不会生出疑窦?
裴沐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不妥,那个也不妥,渐渐居然发起愁来。
啊,要不然……
……有哪里不对。
裴沐忽然停了下来。
姜月章走在她前面一步,也停了下来。
前面视野忽然开阔,是靠近山顶处的一个石台。边缘破碎、花纹模糊的圆形祭台静静伫立。
在这古老的祭台上,残存的强大巫力吹成了风,拂在姜月章身上,也拂在裴沐身上。
他们都像僵硬了,成了两尊石像。
而后,姜月章松开了她的手。
他一步步往前走,走上去,站在祭台之上。最后,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血煞匍匐在他脚边,烈山之巅在他背后伫立。
恍惚间,他静默的身影与古时那些冷酷而神秘的祭司……重叠了。
裴沐站得笔直,一动不动――还是不敢动?
然后,她缓缓抬手,指尖颤了好几下,才按在了左眼眼角。
虚幻的冬日阳光照在她身上,照得她细腻白皙的肌肤如同透明。极黑的发与极黑的睫毛,衬着她乌黑清亮的眼睛。而在她指尖,那颗原本该如鲜血燃烧般的朱砂痣……
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颗朱砂痣――那个一直掩盖了她的身形、血脉的术法,被祭台上残存的强大巫力一冲,竟然自行消解了。
而一旦术法不在……关于她的最大的秘密,也就一瞬暴露无遗。
“裴沐。”
姜月章的声音缥缈轻柔,却在刹那间便收走了所有的温情――所有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他漠然地看着她:“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
裴沐僵硬地站在原地,站在姜月章对面,站在古老的烈山与古老的阳光中。
阳光中――她乌黑的、微卷的秀发高束着,又蓬松地垂落下来;在绀色的贴身劲装下,是修长的四肢、微微起伏的胸脯,还有纤细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