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相却摇头:“不行,我来接待。你把东西送到书房,然后让其他人都别过来。”
这对老夫妻便各司其职去了,老夫人心下也不是没有疑惑,这老家伙亲自去迎一个女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在书房接待,这架势倒像是他与官场上的同僚关上门议事。
兰府占地颇大。
兰相心急如焚,生怕人会跑了,急匆匆赶到门口,一出门,却没见着人,他一懵。
还未张口问,门口停着的高蓬马车边的某位官员却是殷勤地迎上来,还以为兰相是来见自己的,过来便是一阵寒暄。
兰相只觉得一股恼火,差点没晕过去,敷衍了他,才看到让开路,等在路边墙角的女人,他耐着性子,把人打发走了,终于可以走到她跟前,道:“娘娘。”
秦月抬起头,微微摇头:“兰相过言了,我如今不是什么娘娘。”
兰相带路,把她接进府里,引她去了书房。
秦月进屋以后,方才摘下帽子,露出脸来:“多年不见了,兰老先生。”
兰相打量着她的脸,却觉得与当年没甚区别,这女子着实驻颜有术,但她能让皇上如此痴心,却也不知是幸还是祸,一个不慎,便会危害家国,以前秦月还做尚宫时,他还觉得怀袖尚宫是个宜室宜家的好女人,哪想到今日。
不过更引他注意的,是秦月怀里的小男孩。
没有错了。
是上次公主带来的那个小男孩。
这时,复哥儿也已经醒了,他被这个老爷爷盯着,怪不自在,抱紧了娘亲的脖子,不敢直视他。
娘亲却把他放了下来,对兰相说:“他身体不好,体弱多病,不好久站,也怕凉气从脚板进去,可以让他坐着吗?”
兰相忙不迭地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您也请坐。”
复哥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他也不知发生何事。
兰相问:“我记得他叫复哥儿是吧?您带他过来是想要老臣怎样做?”
秦月后退一步,整袖,对他一拜,还没拜下去,兰相就来拦她:“使不得,娘娘,使不得。”
秦月道:“我如今只是一介庶民,当不得您的尊称。”
“我此次来,是来向您道歉,却不好因为我的任性自私连累您,说不定还会拖累国家百姓。”
说得多好。
唉。
既然如此深明大义,又为何死而复生?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直以为皇后会自杀,全是因为皇上差点娶了她的嫡孙女,要是他再多想想,再多坚持一下,又或是让皇上立皇贵妃为后,是否这些年皇上就不会这般颓丧,也不至于后宫无子。
可他那时哪能想到?自觉不该管得太宽,不能插手后宫之事。
兰相深深对她一揖:“皇上对您情根深种,只要您开口,老臣便有办法,扶您回去皇后。”
“小皇子的身份,我也会想办法,一定能让他名正言顺地回宫。”
秦月道:“我这边且不急,明日您的官帽玉笏会有人送回来,还请你回去扶助皇上。”
“近来乃多事之秋,朝中万万少不了您老人家坐镇。”
两人一番商量,秦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与他说了一些民间她手下探听到的情况,先把兰相哄得点了头。
兰相说:“皇上既有嫡子,当立储君。他不知为何,就是不肯答应。您是不是可以劝一劝他?”
秦月答:“这孩子身子真的不好,万一他夭折了,岂不是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