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柳老头沉闷道,“人在咱们家吃饭,酒席钱还得叫哲子出,我还当你拿的银钱置办。”
“哪有那么些闲钱,你也不看看那么大块猪板油,得多少银钱,还有那么些酒,你自己也喝了,谁出的银钱你自己还不知道?”
李氏反了句,见着柳老头不说话,就又说道,“说是哲子的钱,我可是看着了,都是卿哥儿拿出来给正哥出去置办,不是跟卿哥儿的钱一样……”
吃酒席的时候柳老头光顾着高兴,竟是连喝的酒是不是自己藏着的那些都不晓得。
闷闷地站起来,柳老头扛着锄头准备下地,他没反驳李氏的话,却也知道,那些银钱柳爻卿能说了算,但绝对不算是柳家的了。
等柳老头一走,李氏就去抢了小李氏前面的剩菜,重新放回厨子里,不叫她继续吃。
路上柳爻卿就说:“过些日子西红柿熟的越来越多,我看卖恐怕是卖不完,不如做成西红柿酱。做法我知道,就是得用上等的竹筒。”
“山里就有,要不今天就去砍?”
哲子错开一点走在柳爻卿斜后方,瞅准机会就快走两步,捉着他的手轻轻攥着。
温热的手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柳爻卿已经习惯这样,也没如何在意,“我看行。今天就开始准备做西红柿酱,得找个可靠的人来帮忙。”
屋里的煎饼一大包一大包的卖出去,有的换成银钱有的换成粮食,现在烙煎饼的除了宣哥儿,还有先前就来过的妇人们。等再过些日子,晓得煎饼好处的人越来越多,柳爻卿这边的订单肯定还会增加,得需要更多人做工,哲子哥家的屋子恐怕不够用。
山头到如今还空荡荡的,柳爻卿打算在那里盖一栋房子,手头银钱倒是够了,可现有的材料柳爻卿没看上,得寻摸更结实的材料。
事情一堆一堆的,总得一件一件慢慢完成。
哲子哥叫了几个相熟的汉子进山,拎着看到去砍合适的竹子。柳爻卿就开始寻摸合适的人帮忙做西红柿酱,现在苏七他们还有兴哥、钰哥儿,饭都顾不上吃,天天守在西红柿地里,看着熟了的就摘下来,抽空送回宅子里。
就连二哈和黑背也都成天守在地里,到晚上才会回来,都忙得跟陀螺似的。
“钰哥儿。”
柳爻卿叫住送回西红柿,挎着篓子就往外跑的钰哥儿,把他叫到跟前小声说,“你回家一趟,问问你娘能不能来干活,我这边有个合适的活计。”
钰哥儿听了就是眼睛一亮,他现在每天都有工钱,全部积攒着,沈氏还说等他将来成亲,就把工钱全都拿出来置办嫁妆。
对于镇上的柳全运,钰哥儿算是完全死了心,他瞧着柳爻卿做什么事都利落果决,心里羡慕的紧,也跟着学,倒是把镇上那个爹完全放下了。
沈氏性子弱,在家里跟个透明人似的,今天厉氏置办酒席,小李氏没露面,李氏就过去看了眼,沈氏帮着烧火。柳爻卿出来看过一趟,妇人都在灶房吃饭,沈氏就吃了个干巴巴的煎饼,菜是一丁点儿都没夹。
他这个二伯娘本来就瘦,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活活饿死,柳爻卿就忍不住想给她个机会。
“可是阿爷、阿奶要是知道了,定是不肯叫娘出来。”
钰哥儿担忧道,“要是阿爷知道娘也有工钱,还不得都拿了去。”
沈氏跟钰哥儿不同,她是正经的二房妇人,出来正儿八经的干活怎么也得有工钱,这个骗不过柳老头和李氏。
“你尽管去叫,我自有法子。”
柳爻卿笑了笑,叫钰哥儿放心,“你看看大伯那么能闹腾,可从我这里讨着好了?”
也就是柳老头和李氏年纪大,柳爻卿不乐意听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不然他早就使出手段,叫他们话都不敢说。
想着躺在炕上不能动的柳全福,钰哥儿放了心,巴巴跑回家,把沈氏给叫了出来。
那头李氏眼睁睁看着钰哥儿把沈氏叫走,阻止的话倒是说了,却也没敢撒泼,现在柳全福还躺在炕上吃喝拉撒,腚下面的干草动不动就沾满屎,家里头人谁敢呛声?
“二伯娘,我要你做的这个活儿细致,我做一遍你好好看着,看看能不能上手。”
柳爻卿说着,就开始做西红柿酱。
火候尤其要小心掌握,还得看着比例放糖,放多放少都有影响,不是那些粗枝大叶的人能干的活。
好在沈氏性子虽弱,却难得是个心细的,没几下就上了手,单独在一个屋里熬西红柿酱,做得极为认真。
哲子哥扛回来的竹子砍成一个个罐子,还要配上相应的木塞,用之前都得放锅里煮沸,晾干才能用。柳爻卿给干活的人都算了工钱,干完活还送两个西红柿。
现在就算西红柿多了,也还是五文钱一斤,价钱不变,村里人都尝过味儿,却也不会舍得天天买。
那田地里就有很多红彤彤的西红柿,可谁也没伸手摘。一来大家都有自己的那棵西红柿留种,二来旁人都看着,谁要是伸了手,保准当天就传遍全村。
有那平日里人品不好,找不到另外四家推举的,倒是想偷偷摘几个,可还没靠近西红柿地,就叫四五家人盯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一动手指定就扑过来,狠狠揍一顿还是轻的,就没人再敢动那些心思。
“这竹筒倒是不错,卿哥儿打算装啥?”
说话的汉子叫柳三条,家里还有个叫柳一枝的弟弟,是个哥儿。这家人以前帮过哲子家,两家人现在关系很好。
哲子把柳爻卿追到手,柳三条没少背地里羡慕,这会子当着哲子的面,柳三条就问柳爻卿,说话的时候脸还红了哩。
要说这十里八乡的,还真就是卿哥儿最标志,模样就跟画本子里的神仙似的,那一行一动都带着仙气,就是响当当的汉子明知道自个儿不是因为爱慕,却也还是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