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将走向不可挽回的余地。
季元现站起来,捏着顾惜肩膀。他又半蹲下去,与对方眼神相对。季元现一字一顿道:“顾惜,用你曾教我的一句话,今天做个结。”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顾惜眼眶瞬时通红,眼球内的血丝如蛛网密布。他感到眼里结一层水壳,那些委屈、不甘、愤怒,将落未落,又不能放声质问。他几曾何时,也想做受迁就的那一个。
被偏爱的,总那么有恃无恐。
季元现根本不准他说出口,一个剖白深情的机会都不给。谈话点到为止,该说的说尽,立场很清楚。
顾惜可以在兄弟那一栏,可以在亲人那一栏,独独不会是恋人。
他摇摇头,声音几不可遏地颤抖,“季元现,以前怎没发觉。其实你也挺狠心的。”
“那还是跟你学的,当初扔下我一人,无声无息跑去N市读书。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出现,奶昔,你觉得我好受吗。”
“你在意这个,我可以解释。我当时不学大提琴,只是因为嫉……”
“不用说了,”
季元现仍然在笑,他站直了,偏头看着窗外。此时赛道内大灯尽熄,黑漆漆一片。雨声唰唰入耳,如琵琶拨弦,嘈嘈切切。“我不在意解释,你在我这里,会一直保有不必解释的权利。然后我都会理解你,顾惜。”
这话好似承诺,却无关情爱。季元现很小便与顾惜说:我长大后会保护你,像保护家人那样。保护季家,保护顾家。
实则长大后,他一直在保护别人。季元现一碗水端平了,唯独偶尔会朝顾惜倾斜几分。如今半路杀出立正川,他不屑那几分,而是直接将碗抢过去,占为己有。
季元现默许了。
可他还是想要保护顾惜,保护秦羽,这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意思。
季元现向来不信神明,但他希望有人可以护航顾惜、秦羽、他的至亲。
比如,他自己。
顾惜动动嘴唇,最后眨眨眼。他实在控制不住,低头滚落一颗眼泪。顾惜立即用手背擦去,抬头对季元现笑:“我明白了。”
“没事,我没问题。”
这世上最难过时,其实是感觉不到难过的。他只会一遍一遍告知对方,我没问题,我很好,所以你要走就走吧。真的,我没事。
你不用担心,也不要愧疚。
对你温柔这件事,略大于世界,略大于宇宙。
且极大于我。
季元现回首,弯腰撑着膝盖晃晃脑子。今晚他太疲惫了,一直努力让自个儿保持清醒。他问:“未来商业领袖峰会,还去吗。”
顾惜没有迟疑:“去。”
“有立正川。”
“我说了,我会去。”
顾惜盯着季元现,思绪却有点走偏。他遽然伸手摸一把元宝的脸,忽地自嘲一笑。
心急了,他这次是真心急了。
蛰伏十几年,忍耐那么久,怎能一朝付之东流。
“我不会给他脸色看,你放心。”
季元现有点懵,这和他预期不太一样。立正川和顾惜实则属于同一类人,他们均是十分骄傲。区别在于顾惜内敛,但立正川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