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现回首,他瞬时会错意,以为顾惜怕接风喝酒,“没事,上去就说你不喝。我罩着呢,谁敢灌你。大多都是熟人,你也认识……”
顾惜耐心听他叨叨完,嘴角挽一朵笑:“不是,我想问那辆帕加尼的事。”
“哦,关于立正川啊。”
季元现复缩回座位,言简意赅将最近连环事件一一通报。时不时添几句个人愤慨,声情并茂,竞选总统似的。
“反正就是一报还一报,现在好了,扯平了。”
顾惜鲜少见季元现对谁区别对待,方才他出声阻止把立正川划进黑名单,顾惜着实紧张了一下。
多年来没什么强劲对手,偶尔飞到季元现身边的莺莺燕燕,均被顾惜劝退——倒不是玩阴的,众人纯粹觉着除了顾惜,谁他妈能镇住小司令啊。
“我跟他不熟,只是见了几次面。”
季元现终于盖棺定论,心口那团郁结将散未散。他搞不清自己为何怅然若失,明明事情圆满解决,合该高兴。又多一朋友,挺好的。
可两人关系……真就,仅仅,如此了?
季元现啧声,又惶恐一阵。操,该不会你妈的看上那小子了?
小司令思维活络,吓得自己一激灵,晃晃脑子赶紧否定。
叫他看上立正川,还不如去爱直男噢!
顾惜不知季元现嘀咕什么,面色变换贼可爱的。他忽地伸手去揉季元现头发,气氛霎时暧昧不可言。
车内空间封闭,热度不衰。季元现分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却不加思索地将巧撇开头。
十分干脆。
季元现开门下车,发丝擦着顾惜指尖溜走。柔且软,撩得顾惜心头又疼又痒。
当事人恰似毫不知觉的样子,双手揣兜里笑着:“奶昔,赶紧锁车上去了。要不然我得多帮你喝三杯酒,你说惨不惨。”
顾惜悻悻收回手,解了安全带。他笑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只得简短回答道:“嗯,来了。”
前半夜风雪交加,半路救人闹得鸡犬不宁。后半夜纸醉金迷,接风宴把酒持螯。秦羽一呼百应,灌得季元现直往床底下钻。顾惜只好帮他挡酒,这人温柔,喝过酒后眉欢眼笑。圈里的姑娘看了眼直,追着顾惜要联系方式。
少年恣意,今朝有酒今朝醉,谁也不管明日如何。喝到呕吐,喝到醉话连篇,喝到昏睡于套房各处,直至东方露出鱼肚白。
这茬,才真正揭篇儿了。
季元现挽回人心,风头更劲。而立正川于目前来说,依然不太喜欢小司令。他算是真真见识了季元现的手腕,人情练达。
这模样,这心性,怎可能安分静心学音乐?也难怪拉不出几首好曲目。
立正川就此将季元现的微信号丢在人堆里,不再触碰。
而缘分说来妙不可言,大多时候有如玄学。
立正川有生以来首次从梦中惊坐而起,是为一座男人雕像。那感觉太虚无,整个梦境十分荒诞。
小军长打开速写本时,攥着铅笔遽然怔住。这亦是他首次对想要雕凿的人物面相茫然无措,立正川不记得了。他不记得梦中男人眉眼如何,只觉心若雷鼓。
窗外大雪再次肆虐,人间一个又一个纷攘流年。
小军长深深记得一段话:若梦里出现一座雕像,则表人性中的冷漠无情。梦者或许热爱那个对他追求无动于衷的人。
这是否确为一则预言,尚不得而知,惶惶非安。
——
顾惜正式回归,喜得季夫人特地提前结束工作。真如秦羽那蠢逼所言,季家恨不得为干儿子搞一出国宴。若非近年来要求作风简朴,清正廉洁,季夫人打算在光和楼订十桌。
季元现特不服,他常常怀疑顾叔是不是隔壁老王。你妈顾惜这待遇,他季元现敢想吗?
季夫人端坐客厅,拉着顾国宝嘘寒问暖。也难怪,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季元现从小活成歪脖子树,顾惜是真正诠释着何为根正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