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忽然发现角落里的九千岁不见了,都没人看到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林晏完全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他笑着展开扇子,手里还提着酒壶,酒都要被挤洒了,“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静下来,诗会还没结束……”
人群仍然拥着挤着,都想跟晏世子说上几句话,沈郁为了给他们腾位置,都快被挤到潭水里了。混乱之中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脚下一滑,跌向寒泉,顿时吓得心都凉了一截。
忽然有人抓住了她,将她拽了上来,她逃过一劫,才发现拽她上来的人竟然是凤千瑜,“九千岁,你怎么在这?”
凤千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有面具遮挡,可也能看出他的不悦,周围的欢呼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赶紧腾出一条道来,吓得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了。
他就这样拉着沈郁的手,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拉到了前面罗褚那处。
林晏方才也是想救沈郁来着,他手都伸出去了,可是他没抓住谭素,九千岁抓住了。
更意外的是,沈郁对他不排斥。
晏世子瞬间就拧紧了眉心,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他能感觉沈郁隐瞒了他很多秘密,也能感觉到九千岁对沈郁的在意,还有对自己的敌意,他几乎能看透九千岁的心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嗤笑了一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一个断了根的太监,还有资格喜欢沈郁不成?
他端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坐在栏杆上,任由长风吹起他的白袍,喝得眼眶都有些微红,“来,继续!”
鼓点又响起来了,这一圈下去又淘汰了十几人,本来晏世子的诗已经激发了他们的斗志,就等着一展宏图,可是有时候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沈郁坐在九千岁身边,感觉如坐针毡,她这身衣服不能跟他坐在一块儿,实在是太容易遭人误会了。她小声跟九千岁打着商量:“九千岁,您去观景台坐着吧,那儿视线好。”
凤千瑜看都不看她,就拒绝了,“我怕你被挤进了水里。”
听了他的话,沈郁还是有点感动的,原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九千岁你也不能在这坐着呀,这里都是参加作诗的,等会儿传花丢你手上了,你怎么办呀。”
“当然是给你。”
沈郁顿时哑口无言。
得勒,谢谢了您。
罗褚在旁边看了半天的戏,忍不住笑出了声,九千岁顿时转头看着他,他赶紧道:“千瑜兄,您继续,我不打扰,不打扰。”
传花丢了一圈,又淘汰了十几个人,现在还在寒潭边上坐着的数都数得出来。沈郁顿时坐了起来,挺直了身板,她要认真起来了。
往年还剩二三十人的时候,往往才是竞争最激烈的时候,去年厮杀了几十个回合,才堪堪分出了胜负,最后进决赛的十人也大多元气大伤,再也做不出更好的诗来。
而林晏却属于天赋之人,他往往是越写越有感觉,写到最后,便是诗会的巅峰。在这一点上,包括沈郁在内都只能叹为观止,跟仰望神一样仰望着他。
花球丢来丢去,来来回回撑了好几个回合,最后果真丢到了九千岁怀里。本来那人也是没胆量敢丢的,可是多喝了几杯酒,眼花了,往哪丢的都不知道。
凤千瑜拿到花球,就塞给了沈郁,她没有办法,只有站出来作诗:
“盎然春意杨柳绿,烟波浩渺凝紫霞。
往来无人留遗迹,且凭云烟渡长廊。”
这是她春天的时候写的一首小诗,当时还没写完,现在临时拿出来顶一下。后面两句都是即兴发挥,作完之后又觉得有些呆板,并没有将她想要的意境描绘出来。
那头林晏倚着栏杆,倒是在她之前帮她改了一改:“沈大人用云烟渡长廊,不如改成长烟渡云廊,大人觉得如何?”
那后面两句,本意是想表明归隐山林的野趣,山野之中没有留下行人的痕迹,只能凭借着飘荡的云烟,通过长廊去找寻人家。
可是她用“云烟渡长廊”
,就感觉云烟和长廊分开了,若是改成“长烟渡云廊”
,瞬间就将云烟和长廊融合在了一起。
无论是云烟穿过长长的走廊,还是长廊之上烟雾缭绕,都将场景清晰地描绘在了世人眼前,变得生动活泼,瞬间就将景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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