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镇国公又特特叮嘱务必好生照料,吕氏想了想,又寻摸了两个生过好几个孩子的奶娘来,她不能日日在青竹院盯着,这奶娘不光可以伺候蛋蛋,还可以伺候黎静水。
新找来的这两位,吕氏特意找生养过数个孩子的,也是因着生养的多了,伺候起月子来有经验。
不光如此,吕氏还根据杨大夫的建议列了一张月子期间的进补清单,严格按照清单每日派人给黎静水送饭,并吩咐佟嬷嬷与四清盯住了黎静水,除了她送来的吃食,其他不管是什么,一概不许黎静水入口。
这些还不算,即使知道六个奶娘都是有经验的,佟嬷嬷虽未生养,也是伺候过太后的老人儿,这些一定都懂,吕氏仍是列了一张坐月子期间绝对禁止做的事情。
诸如不能洗头洗澡啦,不能碰水啦,不能下床啦,不能见风啦,等等等等一百多条。
给青竹院的所有下人,人均一份,严令必须严格遵守清单行事,包括她的儿子蒋云玉,也发了一份。没办法,一直以来,吕氏真是怕极了镇国公,此番惧于镇国公的威压,她压力也很大。
而躺在床上的黎静水却是被折腾的苦不堪言,只觉人生无望。没生的时候虽不能练武,好歹还能四处溜达溜达,如今却是整整一个月床都不下,一个月啊。
等她能下床的时候怕是路都要不会走了。
而且肚子里的货卸了以后,她的重口味儿又回来了,疯狂的想吃辣的,咸的,咸辣的。但是什么都不能吃,什么都不能吃,每天净是些没有油没有盐,什么味道都没有的寡淡汤水,有肉又怎么样?不咸不辣不油的肉那能叫肉吗?
澡也不能洗,头发也不能洗,就是打仗的时候她得了闲也能偷溜去河里洗个澡,最脏不过七八天,如今却要熬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她还算是一个人吗?怕拿去火上烤一烤就成陶人儿了吧。
一把辛酸泪,无人能诉说,这院子里的都是些叛徒,这要是在军中,非斩了她们不可,叛徒!
今日是蒋华宁三日回门的日子,黎静水生产第二日韩芷与蔡英就递了拜帖,连宫中的明霞公主都递了拜贴过来,黎静水干脆都安排在蒋华宁回门这日,正好大家一起聚聚。
蒋华宁先见了母亲吕氏,聊了会子才来青竹院,明霞和韩芷、蔡英皆已到了一会儿,屋里除了她们,竟还有应该正在当值的蒋云玉。
蒋华宁笑着与大家见了礼后,看向她哥哥问道:“大哥你今日怎的没有去上值?今日也不是你的轮休日啊。”
黎静水翻了个怨气的白眼,“是啊,你为什么不去上值?”
蒋云玉也不在意,笑眯眯舀了一勺儿汤喂到黎静水嘴边,“我告假了一个月,陪你嫂子坐月子。她一个人在府里,我放心不下。”
这假也不是蒋云玉申请的,他一个小小的国子博士,怎么可能因为娘子坐月子就能告假一个月,这不是闹呢吗。这是镇国公安排的,对镇国公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他希望女婿能在这一个月里好好照顾闺女。
镇国公知道,以自己闺女那个性子,他不在约摸也就只有女婿能降得住了。
蒋云玉乐的如此,他本就不放心黎静水。
镇国公料的不错,蒋云玉将黎静水管的牢牢的,若不是有蒋云玉在,黎静水说不准真能偷偷起床或是偷吃。
蒋华宁了然的点点头,看向黎静水的目光充满了同情,看得出来大嫂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黎静水气哼哼的偏过头去,又是猪肝汤,她最恨吃内脏,清汤寡水,难吃死了。
蒋云玉对着汤吹了几下,小意儿温声的哄着:“再喝三口好不好?就三口,听话,嗯?”
“我不喝!”
黎静水嫌恶的推开蒋云玉的手,她现在闻到这个味道都觉得恶心,“你赶紧的出去,看你的书去,屋里都是姑娘,你在这儿呆着干嘛。”
明霞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咧着嘴说:“没事儿,没事儿,不妨碍我们。”
韩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叛徒!叛徒!都是叛徒!黎静水恨恨的捶床,一脸悲愤,咬牙就是不肯喝,那就是砒霜毒药。
几人偷笑,蒋云玉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道:“你把这汤喝了,我马上就出去。”
黎静水扭过头来,狐疑的问:“真的?”
“真的,一刻都不耽误。”
那可真是太好了,好歹能喘口气儿,这两天睡着醒来都是蒋云玉的脸晃啊晃,这不许那不许,她都快烦死了。
黎静水抢过汤盅,碗和汤匙也不用,直接抱着罐子憋着气儿,咕咚咕咚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全喝了进去。
喝完一抹嘴,将罐子塞给蒋云玉,“喝完了,你快点儿的。”
蒋云玉看了看汤盅,一滴不剩,不管怎么说,喝了就好。他站起来看着屋内几人,歉意的笑笑,“那我就先出去了,你们聊。记得看着阿水,别让她掀被子,也别让她下床,开窗户也不行,水也不能碰。”
黎静水气的一个枕头砸过去,“你说一刻都不耽误,说话不算话,赶紧出去!”
蒋云玉抱着枕头,哀怨的看了黎静水一眼,出去了。
待蒋云玉走远,几人再也忍不住,拍着腿哈哈直乐,蔡英不忘损两句:“阿水,你这情况比坐牢好不到哪里去,我真是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