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内,邱其真总算缓慢睁开了眼,也不知此番进宫,见了他那位身居尊位的表弟,将那话传了去,会是怎么的一副光景了。
不过想到女人在他面前幽幽提及的一句话,“表兄应该也知晓,烈阳公主传据说开初被下了禁令,但后来过了两年,只要不太出格,却也突然便都不再管束了……表兄觉着这般情况,汾阳方才在你耳边所说,是否有一试的可能……?”
试试吗,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正阳宫门外,陵淄侯下了马车,吩咐随侍候在宫门前,才自行一路朝着内宫的深处走去。
时间飞逝,没想再出来时,便已是日影西斜了。
陈江一直候在宫门外,渐渐就有些焦灼,直到望眼欲穿中,瞧见自家侯爷稳步走出宫门的身影,才赶紧迎了上去,略有迟疑的问道:“侯爷……宫中那位怎么说?”
邱其真只看着前方霞光天幕,想到方才才刚从西苑游园回宫的那位年轻圣上,听见他所隐晦告知的那句话之后,微有些怔愣的表情以及之后平淡的回应,他只微抬手,示意陈江此刻不必多问,只道了一句:“如果真能如我们所料……”
邱其真说着,微阖了眼眸,才接着道:“最早今晚某个地方应该就会有动作,你只派人暗中盯着,随时汇报情况。”
陈江回首忘了眼巍峨宫门内千步廊西侧的锦衣卫府衙方向,他只了然道:“属下明白了,侯爷。”
很快,入夜,二更的更鼓已敲过。
宫外还是一片热闹,而宫内则已是默然静寂了。
但此时,在南、北镇抚司衙门外,却有好些迅如鬼魅的身影从内宫向外散去,由空寂的内宫大道蹿向宫外,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又是一片安宁祥和,方才似乎无事发生。
而在瓦舍屋栋间,自街上那些身影离去之后,渐渐便冒出了些其他暗影,人影似乎注意着方才街道上离去的鬼魅身影,一部分人遥遥的坠了上去。
另有几人往陵淄侯府的方向奔去。
烛火通明的书房内,接收到报讯的陈江赶紧将手下送来的消息禀报给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侯爷,南、北镇抚司那边,果然有人行动了,不过现下还不能确定这行动是为了什么,但……看这情况,似乎是动用了不少人力高手,您看这……”
陵淄侯只手搭在桌面上,视线注视着屋内微跳动的烛火方向,沉思半晌后才道:“不急,再等一日,如果没猜错,明日……应该就能有更多更确切的消息了。”
就这么到了第二日,也是赵侍新给萧辰意三日时间中的第二日,只还剩一天了……
萧辰意虽着急,但昨日邱其真早上出发,到了黄昏时分却才回府,之后便只对她说了言简意赅的一个字,那就是——等。
所以在邱其真主动来找她之前,萧辰意都没再去找过人。
直到第二日的晚上,几乎子时了,萧辰意一直有些忐忑的等在亮着灯的书房外,她见着有人似乎拿着一幅什么卷轴进了屋内,等了好一会儿才又见着人出来,萧辰意期待着,总算是见到了邱其真走出门来的身影。
只见他手里似乎拿着方才属下拿进屋的卷轴,萧辰意不解的看向他,就见他竟突然微微一笑的朝她展开了卷轴,然后接着便道:“昨日夜里,直属皇上调令的锦衣卫不少人秘密出京,而今夜,我的人便在江湖有名的调查组织中找到了这么一幅画像……”
邱其真说着,微顿了顿才又笑着恭喜般的道:“你赌赢了,明日——”
“便随我进宫吧,汾阳表妹。”
萧辰意瞧着那幅画上的人像,她只一瞬微有怔愣,才伸手抚上了这幅临摹的画像,这是她当年奢靡享乐之际,命一位国手丹青大师为她做的画像,这位大师十分之“惜命”
,所以将她当年的容貌,神韵几乎都一个模子的还原到了画上,那时萧辰意对这画简直惊为天作,挂在公主府中可爱惜保护了。
没想现下还会在这里再见到这幅画像的临摹。
萧辰意渐渐也微笑了笑,然后勾唇道:“汾阳这里就再谢过其真表兄了。明日,也有劳表兄了。”
邱其真看着面前女人,微挑了挑眉,他这表妹好像还是有不少地方都与当年不同了。
赵侍新给她期限的第三日,清早。
萧辰意现下正坐在一辆装饰着垂樱流苏的马车内,前方是邱其真的车驾,而现下他们往前行驶的方向是——内宫。
已行驶了一段路程,萧辰意估摸着,应该很快就会到宫门前了,她心下不禁有些感叹,又要……再回到这深宫红墙之内,权柄漩涡之中了。
但现下最要紧的却是,很快她就要再见到当年那个,亲热称她为阿姐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