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看女王的神情。
“我进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女王紧接着问了一个他没有想到的问题。
“你们很像。”
安巴洛脱口而出,随即恐惧地跪伏在地面上。
一瞬间静得让人打寒颤,女王脸上没有其他表情,长眉如刀。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间那把熟悉的剑上。
双头蛇咬住十字架,同时被十字架牢牢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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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宫人人都感觉到一种沉重凝滞的气氛。
女王的导师奥托·海因里希和其他一些海因里希家族的人、东伯克利贵族一起,关押在怀霍尔监狱中。审判的日子越来越近,在平静之下,不断地有人接触宫廷的侍女仆从,试图从女王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来揣度,她对这些人……对其中一个人的态度。
不知道有多少人真心实意地埋怨,奥托·海因里希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死在海战里算了,还要给他们带来这么大一个麻烦。
但这种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海因里希就跟其他政变未成的叛徒一样,只要他们不是直接死在枪炮下,总是要被救起然后等待审判。
令人捉摸不透的是,女王回到昼宫后,一切如常。
处理政务,召开御前会议,官员们在涉及海因里希的事情时,都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反倒是女王平静得很以前没有什么差别。
就好像被关押在怀霍尔监狱中的,不是她曾经的导师,而是一个陌生人。
他们谁也不知道女王是怎么想的。
阿比盖尔也不知道她的好友是怎么想的,同样也无法明白海因里希是怎么想的。
她沿着宫殿的长廊慢慢地走,想着那六艘加莱赛船分明是海因里希提供的资金改造的,他既然知道后备舰队里有六座海上浮动炮台,为什么还要待在叛徒的舰队里?
阿比盖尔不喜欢海因里希这个人,但这一次她却很清楚“叛国”
的罪名与海因里希挂不上关系。
这个世界上,哪有叛徒会给自己安排上必死的道路?
阿比盖尔转头看向长廊外的庭院。
在海战那一天,人们都仰望着、膜拜者天空中的三轮太阳,唯独女王立在船艏与海因里希遥遥相对。在他坠进海中的时候,阿比盖尔清楚地看见女王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虽然又很快停下了,但那一瞬间潜意识的反应确实存在。
凯丽夫人带着侍女从旁边经过,阿比盖尔喊住了她。
“凯丽,陛下的剑术……是海因里希教的?”
凯丽夫人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会。
最后,凯丽夫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阿比盖尔越发想不懂一些事情了。
海因里希是毒蛇,教给女王的却是属于骑士与君主的剑术。
——如果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狠毒狡诈的海因里希,一条利益至上的双头蛇,他真的能够教导出阿黛尔这样公正仁慈的君主吗?
“阿比盖尔。”
凯丽夫人声音低沉,“不要和她提这些事。”
阿比盖尔沉默地点头。
她是想不懂贵族与王族那些圈圈绕绕的东西,海上的海盗们向来爱便是爱,恨便是恨,生或死干脆利落,清清楚楚。但此时她隐约明白了一些东西……
不论海因里希如何声名狼藉,在他与女王之间的确存在着太多太多的过往,多到他们互相回避。
那些过往的恩恩怨怨,喜怒悲欢,只属于她和他两个人,说爱说恨都太轻了,它们浓重到仿佛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命运都重叠在一起。
别人无权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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