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丸彻底没入他唇齿间,甜得发腻的滋味顿时遍布整个口腔。
乔灵妩收回手,还将指尖往他血衣上蹭了蹭,那嫌恶之色,不比裴云弃表现出来得少。
裴云弃忽然伸出手握住她还放在他衣裳上的手,力道很大:“你究竟想做什么?”
若是平时,乔灵妩不一定挣脱得掉,但现在,裴云弃本就虚弱,她一甩便甩开了,还让裴云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非宁师妹,你以为我会来这里?”
裴云弃哑声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听她的话了?”
“不需要你管。”
乔灵妩此时虽为他疗伤,但保不定下一刻便会如何的折磨他。这种希望破灭的滋味,他已经尝试过两次了,绝对不会有第三次。
于是,裴云弃不再看她。不看她,便不会伤心。
乔灵妩从灵府中找着外敷的药膏,似乎是嫌周围太安静,她开始没话找话:“托你的福,你丢下的令牌,被萧以瑟捡到了,她借着我的令牌下山,被我抓了个正着。师尊重伤了她,她怕是一时不能再兴风作浪了。”
“我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你丢下令牌,也只是想看我和萧以瑟斗罢了。”
裴云弃只觉得她很吵。
“还有,章谦的尸体被发现了。他死状很惨,身上被砍了很多刀。”
乔灵妩话锋一转:“你为什么杀他?”
裴云弃不说话。
乔灵妩得不到回应,暴躁的道:“不说话?我有的是方法让你说话。你要试试么?”
裴云弃这才抬眼看了她一眼:“章谦因你而死。”
乔灵妩:“……”
“我杀了章谦,可我都是为了大师姐,我不想他威胁大师姐。”
裴云弃语气古怪的道:“大师姐对我无情,我总不能对你无义。所以,你不必谢我。”
他补充:“你只需要记住,因为你,又多死了一个人便可。”
“他该死。”
乔灵妩摸出药膏与纱布后,又从灵府中拿了两套男子的衣裳放到了就近的床边:“你也该死。”
“我既该死,你又为何要为我疗伤?”
裴云弃忽然撑起身子,贴近她的脖颈,暧昧的吐气:“是因为姐姐喜欢我么?可是迟了啊——我只恨不得折磨你致死。”
乔灵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倏的站起身连连后退,冷冷的看着裴云弃。
裴云弃笑容逐渐灿烂,方才冷漠,如今热情,宛如一个神经病:“就要入夜了,姐姐留下来陪我吧。”
乔灵妩转身就走。
但这样走多少有点不甘心。
她在门口停下:“我明日还会再来,届时你若未上药,未换衣,我便把你扒光了按着你上药换衣——你大可试试,我敢不敢扒了你。”
乔灵妩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他眼前,裴云弃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结成冰,仅有的弧度阴鸷冷漠。
但他看着已经即将暗下来的天色,眼中逐渐被挫败所覆盖。
都说幻崖所幻化出的幻境,皆是人内心最恐惧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