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一个字也不愿相信。
他现在的耽误之急是要找到聂尧。
对,找到聂尧。
贺梓鸣心慌意乱的想着,不住快步往小木屋走着,本以为很可能会不见聂尧踪迹。
不想,走到了小木屋中,他竟远远就看到了正伫立于屋前的聂尧。
此刻的聂尧已不再是当日的那个小可怜了,他的眼睛已然是全部康复能够视物,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波流转,眸似点漆,只是他周身的气场和眼眸之中充斥得皆不再是当初的可怜,而是嶙峋鬼魅的魔气,魅惑妖冶得可以……
“聂尧!”
贺梓鸣颤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聂尧听见动静当即转身,看到贺梓鸣的当下却是失望的垂下视线,轻蔑一笑:“是你啊,扶摇大弟子顾长铭。”
“你来得倒是挺快的,怎么追捕我这逃犯都要你这扶摇大弟子亲自出马了吗?”
他讥讽勾唇,看着贺梓鸣的眼神中俱是不屑。
既已入魔,那么他便是不屑再去伪装了。
故人既也来了,那便新仇旧恨一道算吧。
贺梓鸣只觉浑身皆冷,伸手便是拔出了腰间长剑,看着地上的同门尸体,颤声诘问:“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你杀的?”
只要不是聂尧亲口说的,哪怕这样多的尸体横于他眼前他也是不信。
他在等着聂尧解释……可等来的却是失望……
“是又如何?你们不一早就认定了我是天魔转世,必定为祸苍生吗?既然如此,这些人送到我眼前,我又岂能不杀呢?”
聂尧面对顾长铭的诘问,绝艳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讥嘲意味极大的笑来,魔气环绕。
他曾无数次对扶摇,对无数正道中人解释过许多……可到如今,他已是不屑,不想再去解释了。
贺梓鸣全然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当即喉头一甜,拔剑相对:“你——你这魔头,他们……他们都曾是你的同门呐!”
“同门?”
聂尧却是嗤笑:“是在我努力辩解之时任我费尽口舌也不信我一字的同门,还是假作先相信我,却诱骗于我险些陷我于死地的同门?还是废我双眼将我关进镇邪塔的同门……顾长铭你口口声声的说我是同门,那你们自己呢?你们自己当初可曾有片刻顾忌过于我之间同门之谊?”
他恨透了扶摇的每一个人。
若非那人,早在入魔的那一刻他便已杀上了扶摇山,屠尽了扶摇满门。
“聂尧,走到现在这般地步,你我天下人皆是有错。现下我只问你一句,你走到此刻可有半分悔过之心?”
贺梓鸣拿剑的手不自觉开始了颤抖。
“不,我不曾悔过!就算要悔要恨,我也只恨自己曾经对你们这些所谓的修道之人抱有过期待,抱有过同门之谊,没有早些堕魔!没有早一步将你们通通杀光,让你们整个扶摇覆灭于我眼前。”
聂尧面上的表情在魔气的渲染下,癫狂得可以:“毕竟,我早就已经被你们判定了是毁天灭地,为世所不容的堕魔之人不是吗?这才合该是我应有的命运呐。”
已然入魔的他,除却那人以外已是再无人能勾起他的半分情感了。
贺梓鸣将喉头腥甜全数吞咽了下去,抬眸看向聂尧,眉宇之间乃是一派未改的清冷:“无药可救!”
“魔头,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聂尧是他所救,所有人也皆是他所害。
既然一切从他开始,现下便也应当由他来结束。
“无药可救?你打从一开始不就是这样认定了我的吗?从我少年时期就开始了,现在又假惺惺的装什么仁义,痛心呢?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聂尧听了他这话,魅惑妖冶的脸上,却是勾起了一抹漫不经心的轻蔑笑容:“就凭你,也能与我同归于尽吗?你也未免也太过看得起自己了吧,顾长铭。”
“今日你既然送到了我眼前,就别想走,你断我灵根,将我交由云虚子的仇恨我还没找你算呢!是你断了我对扶摇最后的一丝感情,让我失去了对人最后的信任……严格说来,我走到今天这步也是拜你所赐啊,大师兄!”
聂尧漫不尽心的看着顾长铭,笑得颇为妖冶:“今日我便将你我之间的新仇旧恨一笔一笔的皆是算个清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云虚子和顾长铭……可以说是他在扶摇最恨之人了。
想必杀了,那人那么心疼他,知道原委也是舍不得怪他的。
他凉薄的轻轻抬手,铺天魔气汇聚成了一柄魔剑,带起了周围无数黑色气流枯叶翻飞,直勾勾朝贺梓鸣袭了过去:“曾轻蔑不屑,伤我,辱我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定要你们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今日便拿你祭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