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轮值的影卫眼睁睁看着对面屋顶上的玄影大人诸多动作,但又因为王府中关于大人与主上的流言,始终不敢在主上婚之夜去触大人的霉头。
下方屋中的动静不仅玄影能听见,便是躲在房门外的几个丫鬟婆子也是听得一清二楚,遑论就在院中树上轮值的影卫。
唯独不同于那些丫鬟婆子的喜色,几个轮值影卫的面上,分明是带着红润的尴尬。
这种情况下再看对面的房顶,哪怕玄影的举动越来越大,他们到底选择了视若无睹。
然而等到玄影的一阵恶心感过去,他又拎起酒坛,酒水顺着侧颊滑落,混着刚才生理性的泪花,再也分不出是酒还是泪。
洞房花烛宾客喧嚣,但这些喜色可碍不着旁人的醉饮清酒,孤影对月明。
烈酒喝的多了,玄影本就不怎么样的酒量彻底歇菜,他晕晕乎乎地趴在屋顶,偏偏剩下的最后大半坛酒水怎么也不肯松手。
然而喝醉了,玄影往日的克制也跟着一起醉到百里开外,他呜呜囔囔了许久,来回在嘴边徘徊的话语出声来。
“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你了……”
“嫌弃我,羞辱我,反正一直都是属下一厢情愿,都是我的错,以后不纠缠您总可以了……”
“不惹你心烦了,不给你添麻烦了,不会做你的困扰的……我是玄影,瑞望府里最利的刀刃,才不是谁都可以亵弄的玩意儿……”
“您的仇怨属下给您担着,属下罪有应得,再不敢贪心。”
“贺王爷王妃秦晋合欢,白头偕老……”
一声叹息声起,玄影彻底摔头倒下去。
往日困扰尽数碎裂,虽然他此时身体难受得很,但心间恰恰相反,那是一种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轻松了。
断了,断绝了。
玄影双眼和在一起,满眼只剩下屋顶砖瓦的泥红色,满身的酒气醉得他难受。
恍恍惚惚中,玄影却是突然忆起,虽说影卫基本是主人家的私人所有物,甚至说是死契也不为过。
但影为显主上仁心,还是在守则最末添了一条,说是可以重享自由身的……
凡立大功者,为表嘉奖,废经断脉割舌立誓饮毒,皆可出府。
玄影低声咳嗽了两声,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房间里的声音已经停下了。
他只是抬手狠狠揉了揉眼睛,就着眼睛的酸涩,手也没挪下去,转头呼呼大睡过去。
远处的影卫只觉眼前一闪,再回神,却见对面玄影大人身边蓦然出现一个人影。
几个人眼睁睁看着那个极尽熟悉的人影弯腰停顿片刻,转眼将玄影打横抱起。
谢逸潜望着屋顶上撅着屁股睡得不知世事的人,鼻翼间环绕着浓郁的酒气。
看他衣衫的完整,哪里像是刚从洞房里出来的样子。
反观玄影露出来的一只眼睛,还是红彤彤一片。
谢逸潜先前因为玄影不理解的焦躁倏尔散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