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辰已经知道暮祀城中发生的事,他没有歇息,独自在城中走了一圈,看见被云雾缭绕,矮了很大一截的恒柔山顶,眼底一片凝重。
城中没有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客栈,所有人分散在十几个客栈住下,赵彻理所当然又住进城主府。
吃过晚饭,沈柏又去春盈家的院子外面看了一眼。
房子没人住,房顶和院子里都爬满了青苔,很快有了被岁月摧残的痕迹。
沈柏放在春盈门上的手链还在,经历风吹日晒之后,手链有些许褪色。
像那个逝去的姑娘,很快也会在记忆中渐渐褪色消散。
沈柏拿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放到门上,这花环是筹备干粮那日她无意中看见,从恒阳城中买了带回来的,下意识的觉得那个叫春盈的姑娘应该会喜欢这个。
沈柏轻轻在花环上拍了一下,如同拍着小姑娘的脑袋,轻声说:“我准备回家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看姐姐,希望姐姐来世遇良人,幸福美满,莫要再被像我这样的人骗啦。”
看完春盈沈柏径直回城主府,正好在城门口和寒辰碰上。
他神色冷凝,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沈柏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从背后拍了他一下。
寒辰蓦的转身,一掌拍向沈柏,却又在离沈柏脑袋一寸的地方停下。
沈柏没感觉到掌风有多凌厉,杵在原地没动,片刻后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寒辰:“大祭司,如果你刚刚没有收手,这一掌打下来我会怎么样?会死吗?”
沈柏虚心求教,寒辰收回手,提步走进城主府,淡淡的说:“不会。”
沈柏亦步亦趋的跟在寒辰身后,不停地追问:“那我会怎么样?你难道一直都用这一招来吓人吗?”
寒辰不回答,加快步子,沈柏却没被甩下,仍紧紧跟在他后面,不停念叨:“你吃过晚饭了吗?吃饭的时候你没回来,所以就没等你,厨房还有吃的,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帮忙热给你吃。”
“不必。”
“那你需要热水吗?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总要沐浴更衣吧,我可以帮你烧热水。”
“我自己烧。”
寒辰冷淡拒绝,沈柏顿时拔高声音:“那怎么能行,大祭司这么高雅脱俗的人,怎么能亲自烧火热水呢,还是我来吧,而且你要是需要有人帮忙搓背,我也是可以胜任的,我搓澡的手法可棒了。”
沈柏一个劲的推荐自己,寒辰停下,扭头看着沈柏。
今晚没有月亮,他戴着面具,两只眼眶看上去黑洞洞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寒辰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沈柏笑眯了眼,像只偷吃鱼的猫:“听说,暮祀城中五年前举行了一场祭祀,轰动了整个东恒国,大祭司对这场祭祀可还有印象?”
悲喜面因为那场祭祀发出警示,寒辰当然记得,他很意外沈柏会提起这场祭祀,狐疑的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沈柏坦白道:“听说那场祭祀被献祭了二十个孕妇,那二十人并非东恒国人,那十有八九应该是昭陵人,大祭司能推算出她们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在世吗?”
“那是招摇撞骗的术士玩的把戏,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可以算出这些东西。”
寒辰漠然的说,沈柏明显感觉那两个黑漆漆的洞里面包含了几分鄙夷。
沈柏点点头,随后又问:“那大祭司你能算出什么?”
这还没完没了了。
寒辰耐着性子说:“我只能为生者推演大概的命势,已故的人命势终结,并不在推演范围之内。”
“哦。”
沈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大祭司你帮我算算,过几日我能帮这二十位孕妇沉冤昭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