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见过寒辰的脸,反正她看的时候,他非常年轻,眼角一丝皱纹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糟老头子。
大祭司在东恒国存在了数百年,所有人已经习惯大祭司的神秘和异乎常人的能力,从来没有好奇过这些能力到底从何而来,寒辰无法用沉默打消沈柏的好奇,只能回答:“我今年刚及冠,头发是四年前推演出暮祀城中这场祭祀后,一夜之间白了的。”
一夜白头?难道这就是推演命势要付出的代价?
沈柏心里咯噔一下,照这么算下去,那这些大祭司不就是在用自己的寿元换取对未来的探知?
沈柏一时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同情地看着寒辰,寒辰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冷声问:“你在看什么?”
沈柏收回目光,叹息着说:“你看你头发都白了,以后还怎么讨老婆,反正东恒国又不会打仗,你好奇心不要那么重,没什么事就不要去看人家的命势啦,人各有命,一切都应该顺应道法自然,强扭的瓜终究是不甜的。”
沈柏神神叨叨,牛头不对马嘴,寒辰接不上话,沈柏已经把肉切好,觉得他杵在旁边碍事,把他拉到灶前摁着坐下,手把手教他烧火。
火很快生起来,沈柏一股脑塞了一灶木柴在里面。
寒辰安安静静坐在灶前,火光将他那一头银发染成温暖的橘色,沈柏突然觉得这个大祭司有点过于乖巧听话。
怕寒辰无聊,沈柏又洗了两个红薯用树枝叉着让寒辰帮忙烤,然后撸起袖子洗了锅准备炒饭。
她身量娇小,袖子撸起来以后,手臂更显瘦弱,寒辰注意到她右手手腕上有一圈牙印,被咬的时间有点久了,伤口脱了痂,牙印浅淡了些,但还是很明显。
寒辰举着红薯问:“手被谁咬的?”
沈柏满不在乎:“被我们同路那个叫楚应天的先生咬的。”
寒辰疑惑:“为什么咬你?”
寒辰下意识的觉得是沈柏话太多,惹人厌烦了才会被咬,却听见沈柏幽幽的说:“楚先生想死,我不让他如愿,所以被咬了,也是我活该。”
她分明是救了一个人的性命,却说自己活该。
寒辰不太能理解这句话。
油已经烧热了,沈柏把肉丝裹上淀粉下锅,油烟腾地一下起来,将她的表情拢在其中,变得有些不真切,她自言自语的说:“楚先生的妻儿都死了,他想随她们去,是我因为私欲强留了他,故人已逝,一个人活在这人世间,要承受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沈柏的语气一下子满是哀伤,好像她也曾失去至爱,体会过一个人活在世上的痛苦。
心念微动,寒辰轻声问:“你爱的人死了?”
沈柏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呸呸呸,你爱的人才死了,我爱的人活得好好的,会长命百岁、万事无忧!”
沈柏瞪大眼睛很是较真,寒辰仰头看着她,冷声道:“你把唾沫吐锅里了。”
沈柏叉着很是蛮横:“吐锅里又怎么样?爱吃不吃,你再咒小爷喜欢的人,小爷饶不了你!”
沈柏理直气壮,一点没把他这个大祭司放在眼里。
若是放在东恒国,她这样的早就被拖出去砍了几十回脑袋了,寒辰抿唇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淡淡开口:“我没有咒她。”
沈柏把冷饭倒进锅里,一边翻炒一边强调:“随便说说也不行!”
那是她拼了命要守护的人,不容许有任何不利于他的因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