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舟除了纱布,神色冷峻的站在赵彻旁边,额间一条银色绣双龙戏珠抹额衬得他锋眉如刃,冷眸寒霜,如一棵傲立在冰天雪地的寒松,风狂雪凛也不可摧折。
顾恒舟薄唇微抿,周身散发着冷然的禁欲气息,沈柏脑子里却不合时宜的想起在校尉营的时候,他滚烫急促的呼吸。
这人不冷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滚烫得吓人呢。
沈柏看得出神,周珏上前一步挡在顾恒舟面前,皱眉瞪着沈柏:“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殿下行礼?”
作为顾恒舟的挚交好友,周珏自觉承担起保护顾兄不被沈家小子毒害的重任。
沈柏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舔了舔唇走到赵彻面前行礼:“给殿下请安。”
楚应天也换了一身藏青色绣青鱼华服站在赵彻身后,过了这么久,他身上那股子浓郁的哀伤减少了些,看见沈柏,他和气的笑笑,很高兴沈柏还活着。
沈柏冲他眨了下眼睛,然后看着赵彻疑惑的问:“今日殿下让大家穿得如此隆重,是因为有什么事吗?”
这次押运的回礼已经足以彰显昭陵的国力,赵彻今日却特意让大家都盛装打扮,多半是东恒国人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周珏昨晚见过沈柏撒娇的样子,今天看她哪哪儿都不顺眼,生怕她凑得离赵彻近点会对赵彻也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板着脸呵斥:“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一会儿殿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沈柏白了他一眼,见赵彻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走到赵彻左边落后一步的地方,正好和顾恒舟并肩。
周珏恨不得沈柏能离顾恒舟十万八千里远,幽幽的说:“你看你穿得像只花蛾子似的,离我们远点,也不怕丢我们昭陵的脸。”
沈柏生得白,这身海棠色的衣服颜色颇艳,远远看着是有些浮夸,却衬得沈柏越发唇红齿白,她额间的抹额也是海棠色,上面用金丝绣着浪花暗纹,贴在眉间很是惹眼,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有美人尖,额头形状饱满却比一般男子要短,而且眉毛细长,不像其他人那样浓密,反倒有种柔婉的丽色。
真像个小姑娘。
周珏在心里嘀咕,他说完以后,顾恒舟也偏头看向沈柏,沈柏白眼翻个不停,顾恒舟淡淡的开口:“老实点,别装怪。”
沈柏忙恢复正经,吐了吐舌,惊疑不定的问:“顾兄,你连我在翻白眼也听得出来?”
舌头粉嫩可爱,顾恒舟收回目光看向前方,说:“听不出来,猜的。”
你可猜得真准,还说心里没有我?
沈柏偷着乐,主君派人过来请他们过去,一行人朝外走去。
沈柏本以为今天顶多就是有一场展现两国实力的宴会,没想到宫人直接把他们带出了皇宫,皇宫门口,主君和四位皇子还有东恒国的一众勇士全都骑在马上整装待发,旁边还有五匹空马,明显是为他们准备的。
沈柏在人群里仔细搜寻了一圈,大祭司不在其中。
已经是日上三竿,主君对赵彻说:“时辰不早了,太子殿下,快带着你的人一起走吧。”
大皇子暮达在主君旁边,他的容貌和主君有五分相似,已经三十好几,正是最年轻气盛的时候,身上那股子傲气怎么都掩饰不住。
暮达肆意的扫了他们这一行人,目光最终落在沈柏身上,指着旁边的楚应天嗤笑道:“我之前以为他就是最弱,没想到又来了一个更弱的,我知道你们昭陵的男子爱美,但总不会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擦脂抹粉上面了吧?”
这话分明是在讽刺昭陵的男儿娘气。
周珏气得瞪着暮达,他刚刚说沈柏丢人那是不想沈柏祸害顾恒舟,暮达一个东恒人,凭什么对沈柏指手画脚?
沈柏并不急着反驳暮达,侧眸看向主君。
东恒国民风开放,人也豪气,鼓励人们勇敢表达自己,他们崇拜强者,并不觉得强者欺负弱者有什么不好。
主君正愁膝下四位皇子没有决出胜负,这会儿听见暮达的挑衅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也有想借机考验一下自己这四个儿子的意思。
主君不发话,默许暮达的举动,沈柏便也不客气,笑盈盈的看着暮达说:“大皇子可能不知道,在我们昭陵有一句俗语,叫不可以貌取人,意思是不能以一个人的容貌来判断这个人怎么样,有的人一脸忠厚,可能心狠手辣,有的人高壮威猛,可能蠢笨如牛。”
沈柏故意加重“蠢笨如牛”
这四个字的发音,暮达却听不懂这拐弯抹角的话,不屑地挑眉:“说了这么多废话,你就是想说你不弱?”
说出来不怕吓死你,小爷是昭陵最聪明的人,伺奉过两任君主,跟三公在朝堂上都干过架,从来就不知道弱字该怎么写!
沈柏腹诽,面上挤出虚伪的笑:“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世上也没有在方方面面都强到无人可敌的人,如此轻易被大皇子判定为弱者,的确让我有些不甘心呢。”
随便换一个东恒国人在这儿,可能已经跟暮达打起来了,他的表情透出不耐,策马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柏,突然伸手想抓住沈柏,却在快碰到沈柏衣领的时候,被顾恒舟抓住手腕。
暮达自恃人高马大,力气也比常人高出不少,试着挣了挣,却没能挣脱顾恒舟的手,手腕反而被抓得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