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拍开身上的花瓣,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便觉得十分奇怪。明明她是在和其他几路神仙一起运转阵法重塑刑天神魂,怎么会只她一人躺在这里睡着了?
难道施法已完毕,刑天的神魂重现于世?还是……失败了?
她试着运用自身的神力,却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凡人。
失去赖以自保的力量,这实在非同寻常。若她不再掌水灵,那如今的水灵掌使者是谁?
她失了神力,便也离不开昆仑。昆仑神山,寻常凡人是进不来的,周遭仙障把凡间人事都隔在昆仑之外,只有拥有神力的人才能到这里。
瑶姬心中着急,面上却还力持镇定。
她转了转,觉得昆仑还是原来的昆仑,一草一木都让她觉得熟悉,只是这里,如今只剩她一人。从前的那些熟悉的老朋友,一个都见不着,守山神兽陆吾也不知去了哪里,山中其他有灵识的灵物也没见着。
瑶姬重又回到那颗沙棠树下,抬头看着嫩黄娇柔的沙棠花,觉得这一番经历当真如同梦幻空花。
说也奇怪,她失了神力,却既不感到饥饿,也不感到口渴,仿佛仍是神仙可以辟谷,对食物饮水没有丝毫的渴望。
她捡了石子在沙棠树下划下一横,便又仰头睡去。
如此瑶姬便凭着日月的方位一天一天在沙棠树上划下一道又一道。
待她划下三十五道之后,一觉醒来,便见刑天站在她面前。
“殿下。”
无双的战士单膝点地,向她行礼道。
瑶姬想象过无数次和他再次相见的画面,无一不隆重,无一不盛大。然而此刻,他就这样悄然地出现,某年某月某日,她方醒来,睁眼便看到了他。
如此私人的相见,却仿佛不曾隔过阴阳。仿佛他一直都在,便如昔年她在南庭自己的寝殿里咳嗽一声,刑天都会在寝殿门口低低道:“殿下。”
刑天在南庭的功绩,是从他最初担任她的护卫开始攒起来的。
她方醒来,还分不清梦与现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伸出手,抚上了他的眉眼。
刑天的眼神中带了丝疑惑,却到底一动不动,任瑶姬的手指抚上他的眉目。
是他,是真的他,跪在她面前,姿态温驯,却是盘龙伏虎的气势。
瑶姬全身向前一倾,抱住了他:“阿天,你总算回来了。”
她羁留于此多日,原来竟是为了这一刻。
刑天被她的力道一冲身体却丝毫不晃动一下,稳稳接住了她。
瑶姬把脑袋搁在刑天的肩上,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眼睫流了下来。
她等这一日,等的实在太久了。以至于当刑天真的在他触手可及之处,她除了哭,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刑天便笑她:“臣好不容易归来,殿下怎么反而哭了?殿下掌了水灵,眼泪自该珍重一些。”
瑶姬擦了擦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自己的心情,便退后一步,离开刑天的怀抱,道:“故人相见,久别重逢,自然喜极而泣。说起来,你怎么找到的我?可有发现其他人?”
“臣只看到了殿下,殿下你的元神被吸入了山河社稷图中,我恰好在这图中苏醒,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便赶了过来。”
刑天解释道。
瑶姬愣了愣道:“你的意思是如今我们在山河社稷图中?”
“正是。”
山河社稷图是女娲娘娘的法宝,据闻图中可化生万物,女娲娘娘拿它不知收服炼化了多少妖魔。
怪不得她在这里失去了神力,实在是这法宝,刚好可以压制她。
瑶姬“咦”
了一声,道:“山河社稷图是女娲娘娘的法宝,如今掌于宓妃姐姐之手,她不能放我出去吗?”
刑天道:“山河社稷图乃是天地至宝,只认女娲娘娘一个主人。宓妃殿下是女娲娘娘的血脉,若是要开启此图,尚可以做到。只是要真正驾驭它,怕是不能够。并非臣看不起宓妃殿下,实是宓妃殿下的神力与神格,比之女娲娘娘,到底差的太多。”
瑶姬蹙了眉,道:“山河社稷图既然是这样强悍的神器,我们困在这里,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