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搁在车里的离婚证。
证件的单人照里,周津塬沉静地凝视着她,赵想容再抬头,看着周津塬头也不回地穿过马路,一道暗黑色的高瘦影子。
赵想容隐约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周津塬看到她总游手好闲地跟着自己去图书馆,终于停下脚步,他背后的湖水表面在晴天里闪着耀眼的光,医学生的目光锐利,又带着不经意的懒散:“同学,你哪个系的?平时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她笑眯眯地负手看着他:“我平时就不爱念书。”
他无动于衷地说:“那你去找一个同样不爱念书的废物,天天能陪你玩。”
赵想容沉默几秒。当时,除了周津塬,没有男生敢这么对自己讲话。她极为委屈地说:“并不是哪个废物都有资格陪我玩的。”
话到这里,周津塬倒也接不下去。他当时目空一切,也没现在这么难揣摩,淡淡说了句“别烦我”
,转身离去。赵想容留在原地,只记得男生修长的一道身影,像墨迹,浅浅倒映在心里。
赵想容把装着信的小皮箱丢在他车上,回到她公寓,发现门口有人等待良久。
小芳垮着脸来她家门口,找赵想容取落下的书。
赵想容着急回家卸妆,把小芳轰走,说明天早上闪送。她洗澡前看了一眼时间,周津塬估计通宵手术,根据惯有的日程表,他至少明天早上十点后才能走出医院。
临睡前,赵想容想了一会赵奉阳,思绪兜兜转转,绕回周津塬身上。
她和周津塬,总是莫名其妙地就争斗起来,她曾经试着大闹,来获取他的注意力。现在她终于得到他的承诺,周津塬今晚甚至对她承认,他自己也是疯子,这话是安慰她的?
赵想容想了会又觉得头痛。她放下乱七八糟的想法,无聊地刷了一会涂霆的微博,随后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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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放话让保安把苏昕送到派出所,或者别的地方,他无所谓。苏昕前几天刚出电梯,就被他小区里的保安拦住,做了各种身份登记。
苏昕的脸,和她那种气质,仿佛天生惹人怜爱。
当几名年轻保安知道,苏昕母亲刚刚去世,她来这里想找前男友哭诉,而她还是在读的女大学生。他们都为她的遭遇唏嘘不已,同时觉得,小姑娘清纯得厉害。
保安队一合计,凑了点钱,悄悄打车把苏昕送走。
苏昕哭着回家。
家里依旧维持着把苏母送走时的凌乱,到处堆有杂物,塑料袋,以及打开没来得及吃完的药瓶。苏秦坐在破烂的沙发上,给空调遥控器换7号电池,不维护那时尚的头型,他的外貌,又显得像个小流氓。
姐弟俩谁也没搭理对方,分别在卧室和客厅窝了两天。
他们都以为,对方会主动承担责任,处理后续的殡葬问题,结果太平间说,苏母的遗体被亲属拉走,让他们联系殡仪馆。
苏昕急得转身就走,苏秦想跟上她,却被医院的人拉住。让他们补交这几天的冷库保管费,一天六十块。
孟黄黄正在独自试小礼服裙,旁边的销售小姐端着香槟,笑眯眯地给意见。银色托盘上的手机震动,显示着苏秦的来电号码。
孟黄黄想到苏秦家层出不穷的事,觉得头痛,她索性任手机响着。
等苏秦终于不拨电话,孟黄黄给赵想容发了微信,邀请她来参加自己的订婚仪式。
周津塬在手术室里站了大半个通宵,洗完澡就去查房。
下午还排了门诊。到中午吃饭,他才有功夫打开手机,随后被提醒,某人在半夜刷微博,因为手滑给有关涂霆的2条微博点了赞。
周津塬无法判断,赵想容愿不愿意在她出国前和自己复婚。但以周津塬对赵想容的某种了解,粉红豹单独去法国两个月,她再回国时,会把涂霆升级到丈夫,或者,带回一个全新的男朋友。有些女人完全无法忍受寂寞。
周津塬先回办公室取病例,顺便打印了银行账单流水和医院在职证明的表格。这些都是申请签证的文书资料。
他拿着那堆东西,匆匆下楼。但没走几步,被科室主任叫到办公室。而主任叫住他,是谈周津塬今年升副主任医师的事情。
忙到了晚上,周津塬才能回到赵想容的公寓。
原本以为门锁会换。但是门锁没换,赵想容的公寓中央,静静地摆着一个摊开的行李箱。
赵想容今天有一个拍摄任务,品牌方需要她本人和保镖一同前去取名贵的首饰,她也是睡了几小时就爬起床。她在家里寄出小芳的闪送,又顺手把行李箱拉出来,准备一些带出国用的日用品。
周津塬低头看着赵想容收拾的行李。
行李箱里面装着本法中字典,其他的,则是成套的性感内衣和高跟鞋,还有擦鞋的小工具。
突然间,他伸出脚,猛踢了一下那铝镁材质的鲜红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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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一整天里,赵想容在外忙着拍摄工作。
她之前报了街舞课程,舞蹈老师催她来上课,赵想容永远能挤出时间做这些事,结束工作后,兴冲冲地跑过去学了45分钟的舞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