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厉声呵斥:
“沈微澜,若你尚有几分沈家儿郎的骨气,就堂堂正正上路,绝非苟活于世沦为他人的娈宠。”
那时的我并不明白,苟活于世到底有什么错?
有些人光是为了活着,就已经用掉全部的力气了。
我将沈微澜带回公主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只着单衣跪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
我把笔墨丢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沈公子曾是上京绝艳无双的公子,一手好字扬名京城,就连父皇也称赞笔力遒劲、神采飞动。”
沈微澜曾让我当众闹过笑话。
那年父皇寿辰,我刚被接出冷宫。
薛青霓提议比试文房四艺,却在比试书法时把我推了上去。
那时所有人都对我这个自幼在冷宫长大的公主感到好奇,有人顺势问沈微澜,我的字写得如何。
沈微澜浅浅抬眼,冷淡出声:
“字形拙劣,恐难登大雅之堂。”
那段时日,世家贵女都把我当做笑话。
如今我做出嚣张跋扈,怀恨在心的模样,让沈微澜跪在雪地里,写出让我满意的字。
后来他在雪地里跪了一夜,不管写了什么都被我百般挑刺嫌弃。直到他因高热昏迷,才被府中下人送进厢房。
我故意为难他,折辱他。
只是因为在我从牢中接出他的那一刻起,我的身边就布满父皇的眼线。
我只有对他百般折辱,父皇才会相信我真的只是记恨从前,放下疑思,真正留他一命。
我不敢唤大夫,也不敢表现自己对沈微澜的在意,便借着自己风寒的名义,让信得过的婢女寻了药偷偷喂他。
在我的百般折辱之下,沈微澜委身做了我的面首。
他恨我吗?
我不知道。
但是,大抵是恨的吧。
我的灵魂被困在沈微澜身边。
所有人都以为沈微澜推翻前朝后,会自立为帝。
但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