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们也不是很熟,就见过几面。”
“娇娇,不熟的人,咱就别老欠人家人情,叫村里人看见说闲话对你不好。”
她其实想说,刚刚听见那个女知青编排女儿和那男知青,自己是气愤的,可她是大人,又是过来人,娇娇的模样以及刚刚那几个青年看她的眼神,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是怕娇娇吃亏,那些城里来的孩子,有几个将来会真留在乡村里?不是一直都有人想方设法地回城么?
杨玉乔欲言又止,胡娇娇却猜出了母亲的心思,笑着宽慰她道:“妈,你放心,不属于我的事情我不会去肖想,眼下我就想守着您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跟谁都靠不住,唯有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才是最靠得住的。”
没想到女儿这么明白,杨玉乔才有了几分欣慰。
对面街角有处药房,胡娇娇停下了脚步,想起那日白明时对自己说的,母亲的身体的确不好,眼睛也不好,光是食补就想治好是很难的。况且又不能顿顿抓黄鳝,农村条件不好,难得进城一回,正好身上还有舅舅给的救急钱,还不如买点药带回去。
刚要迈进门,只见三个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从药房里出来。走在前面最胖的那个一见到她们母女,发出了惊喜,“胡大嫂!小娇!你们咋在这儿?”
不是老刘又是谁?他长得五大三粗,如果不是背着药箱,压根就不会有人把他往医生上去想,活像个杀猪的屠夫。跟在他身后的一个跛子,不是白明时又是谁?旁边照旧是他的铁杆跟班好兄弟陶敬军。
“我陪我妈来城里看看眼睛,大医院太贵了,没敢抓药。想去药房诊所什么的看看。”
老刘拍了拍胸脯,“你碰上我算是直了,里头药房老板我认得,你去抓药,我可以算你便宜些!”
陶敬军白了老刘一眼,心里道:拉倒吧!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跟药房老板为了砍价吵了一架,现在进去不被人轰出来就不错了。
胡娇娇对白明时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白大哥”
,陶敬军立马凑过来,“那我呢?”
“你是陶小哥。”
陶敬军听罢大笑,白明时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
胡娇娇陪着杨玉乔进了药房,药房里也有人坐堂,给人诊脉。号了脉后,给开了药,有中药也有西药小药丸,那边老刘果真急得抓耳挠腮与人讨价还价。刚刚牛皮已经吹出去了,现在出尔反尔的太没面子。
这三人竟然不是跟知青一起来的。不论那拖拉机够不够装吧,胡娇娇也看出来在知青中,白明时并不合群,那些男知青甚至对他嗤之以鼻。
出了药房,杨玉乔对老刘再三感谢,老刘高兴得一张胖脸涨得通红。“我去雇驴车!”
一辆驴车上坐四个人,按理说是没什么问题。可老刘一个人顶俩,就有点拥挤了。拉车的驴子累得连嘘带喘,不时嗷嗷叫叫,表明自己的不满与委屈。
一路上树林被风吹得沙沙响,胡娇娇给自己妈留了个好坐的位置,老刘因为太重,不能坐后面,否则驴车就拖住起不来了,只得也靠近驴子坐。白明时和胡娇娇三个年轻人最轻,并排坐在一起。
风吹去胡娇娇的裙裾,不时挂在白明时的腿上,柔滑得让人想起少女的肌肤。胡娇娇今天开心极了,冲着蓝天挥了挥手,“风吹得好凉爽!妈,等回去我就给你熬药!”
笑声擦着耳边过,惹得白明时心里莫名一阵轻微的痒痒。
他喜欢平静,从来不喜欢情绪有波澜,更不喜欢让他情绪起波澜的人和事。他对这个莫名闯入他生活的美丽少女,有些烦躁,但心底却有一股子好奇心驱动着他,忍不住想侧过脸去看一看少女笑眼里的星星。
一阵清风过,白明时心底的燥热下去了些,人也清醒了,冷不丁地朝陶敬军旁边靠了靠。
“明时,你怎么出汗了、你这样挨着我我也热!”
陶敬军不情愿地说道。
“你少说话。”
白明时冷着脸沉声道。
陶敬军讨了个没趣,只好任由白明时挤过来。
“哎呦!”
一个颠簸,驴车从山路的坑里压过去,车上几人全都颠得一颤,又一个拐弯,五人都朝一个方向倒去,白明时不偏不倚倒向了胡娇娇。
胡娇娇本能地轻呼一声,意料中的靠近并没有靠太近,只有大概那么一秒的时间,那张清冷又英俊的脸靠得近了点,身体却并没有靠过来。仔细一看,白明时的胳膊和手硬生生地扣着板车的木板缝,生生把自己支住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