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苒刚随着引路的丫鬟进到后院来,只觉这满园的夫人姑娘可真多,还未来得及认一认眼熟的面孔,反倒先被眼尖的景王妃拉到了贵妇堆里,开始给她逐一介绍。
听景王妃的口吻,与这几位夫人相交颇深,想来便是先前说要给她相看的“好人家”
了,侯苒虽无此意,但认识多几个京中勋贵也无甚坏处,于是边听边默默记下,面上也不扭捏,得体地向她们一一问安。
几位夫人也笑着回了她,平日里不常见到这姑娘,但闻说是靖国公府的苒小姐,那可是出了名受候家二老宠爱的人儿呢,自然已是高看一等了,再瞧她模样标致,身量纤长,举手投足间既有名门闺秀之风范,又不失几分小儿女的羞涩,皆是满意得不行,轮番关心小姑娘这的那的。
侯苒在心里哭笑不得,只是看在景王妃的面子上无法拂她们的意,于是该答的答,不想答便佯装害羞让景王妃给她挡,真挡不下了,她也答得避重就轻,反正多余的话半个字也没说,免得叫人家存了不该有的念想。
不过这些夫人才不管什么该有不该有的,闻说苒姑娘尚未定亲便足够了,相视几眼,转头便各自思量着待会儿的宴席如何让自家儿子与小姑娘见上一面了,只要两人都看对了眼儿,剩下的还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吗?
侯苒可不晓得这些夫人们的心思,被景王妃拉着认完了人,待话题渐渐不再围着自己转以后,便借口去看看荣安郡主先走一步了。
距上回见面已有月余,瞧着荣安郡主隆起的腹部似乎又大了些许,见着侯苒也走不快了,站在原地等她过去才唤了声:“苒苒来啦?可是见过我母亲了?”
侯苒点头:“是,刚从景王妃处过来的……瑜姐姐累吗?要不到凉亭坐着歇会儿?”
荣安郡主却摆摆手示意不用:“我啊,自怀了肚子里这个,日日被我家那位瞎紧张的看着不是坐便是躺,也就今儿能出来走走,累不着的。”
说罢四下看了看,奇道:“你家大哥呢?没与你一同来?”
“他应该在前厅吧。”
两人进了府便分开两处走了,约莫要等开宴时才再见到,“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
方才明瑄到她房里随口提起没见着侯将军,她还以为人在后院,兴许是有事到了别处吧,“来,我们去那边走走,有几株新花是南阳移栽来的,开得很是好看……”
侯苒对赏花兴趣不大,若是药草可能更吸引些,但面上仍微微笑着陪荣安郡主缓步走过去,听她说自家相公是如何辗转托人寻到的南阳花,跋山涉水运回京城栽在这侯府的花园内,只为当初她途径南阳城曾提的一句喜欢,听得侯苒有些走神,既羡慕又替郡主高兴,连前面下台阶都未曾留意,脚下踩空的时候心里咯噔一跳,只来得及松开荣安郡主的手,以免拖着她摔下去——
“唔。”
侯苒觉得自己似乎撞上了什么人,腰上一紧,但她依旧止不住要往下倒,连带着想接住她的那人也被撞倒在地,结结实实压在了她下面。
“侯……侯姑娘,没事吧?”
说话的声音年轻得近乎青涩,还略有几分拘谨,侯苒一睁开眼对上了一张白净清秀的脸孔,轻易便认出对方是何人了:“祁公子?”
祁连也微微一愣,愈发结巴道:“侯姑娘还……记得在下?”
侯苒点点头,正欲说话却发现两人还衣衫凌乱地坐在地上,有失体面,忙从他身上起来整了整衣裙,祁连也很快站了起来,拍拍衣袍的灰尘,垂下的脸仿佛还有点儿红。
“你们俩没摔着吧?哎,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荣安郡主扶着肚子走下来,祁连转头冲她叫了声表嫂,他是谢家兄弟的远房表弟,来京城帮着谢骏一同打理生意,上一回在谢家谈要事,恰巧撞见了前来探望郡主的侯姑娘,不知怎的,心里总记得她,只没想到她原来也记得自己,莫名地受宠若惊。
“没事,多亏有祁公子护住了我。”
侯苒心下感激,若真摔下去怕是要鼻青脸肿了,冲祁连浅浅一笑,道,“谢谢祁公子,要不是你……你流血了?”
祁连恍若未觉地“啊”
了一声,顺着侯苒的视线看到自己衣袍后面确实沾了些血,正奇怪哪儿来的,侯苒已经眼尖地发现了伤处:“右手是不是擦破皮了?”
怪不得,定是方才被她撞倒时以手撑地,于是擦破流血了,拍灰尘时又沾上衣袍,侯苒是大夫自然敏感些,见他手上有伤便拉过手腕看了,并未顾忌太多:“只是皮外伤,我先帮公子包扎止血,让下人寻些药膏来涂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