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昼推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淡然道:“没事。”
没事就行了,景流晔放下心来,勾着他的肩膀一起往楼下走:“我跟你说,这回到了东洲,还得先去李簧那里拜码头,唉,烦都要烦死。你好人做到底,到时候帮我应付一下。”
睢昼还是“嗯、嗯”
,只不说话。
景流晔脚步一顿。
睢昼也好似没魂似的,跟着他停住脚步。
景流晔嘶了一声,低头看向腰间不断拍打着自己肚子的古琴:“我说,你要不还是先把这琴收了?”
一直抱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挨打的是我。
除此之外,都没人再提起楼上的尴尬。
晚饭就在驿站的小厅里,围成一桌,也算是其乐融融。
鹤知知同睢昼免不了要见面,便下去得晚一些,等众人差不多都坐齐了,才选了个离睢昼最远的位置入座。
席间景流晔又同鹤知知商量起去拜访东洲节度使的事情,鹤知知微微偏头,徐徐道:“母后已经做过安排。”
景流晔道:“那就好。殿下你不知道,上一回,我们有事去找他办,他竟伸手跟我要礼,还说什么,上门不带礼,谁也比不上我们景家小气!”
说着说着,景流晔又要气死了,捏着筷子龇牙咧嘴。
鹤知知忍不住笑道:“没事,他节度使总不敢跟我公主伸手要东西吧。”
景流晔欢欣道:“果然是有了大树好乘凉。”
隔着一张圆桌,睢昼目光直直落在鹤知知脸上。
看着她与旁人笑逐颜开,欣然细语,心中的怒火越烧越炽热。
原先他怎么没瞧出来,知知看起来有多么温软可亲、体贴细致,实际上就有多么冷酷无情。
现在倒是领教了个彻底。
把他赶出殿之后,她就不闻不问。
他都已经气得不行,她难道没看出来吗。
竟然一句话也不来安慰他。
他还要等多久才行。
睢昼端起手边的茶杯,猛灌了一口。
突地面色涨红,凭借着修养及时用力捂住嘴,才没有吐出来。
但是这番动静,还是吓着了周围的人。
鹤知知停下话头,抬眼看去。
坐在睢昼身边的那小将已经吓得脸都青了,哆哆嗦嗦道:“大、国师大人,那是末将的杯子……”
睢昼以手背捂着嘴,抑制不住地咳嗽着,把那茶杯还回了桌上,眼神好似在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那茶杯里放的是酒,睢昼从没碰过,一时被辣得说不出话。
景流晔赶紧叫人给他倒冷茶来漱口,但谁都知道,这件事最吓人之处不是这一口酒会喝出什么问题,而是国师大人本就如同一尊陶土神像,神圣无匹,与俗世丝毫不沾,这一口酒就是大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