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存心膈应宜生。
不是不来打招呼么?不是把我拒在门外么?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来了,没准备你的饭啊。
成熟世故的渠大奶奶第一次做这种幼稚小心眼的事儿,心里却觉得爽快极了。
***
然而很快,梁氏便爽快不起来了。
不仅不爽快,反而还快吓死了。
“夫、夫人!”
渠莹身边的小丫头哭哭啼啼地跑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地上气不接下气。“不好了,姑娘脸上长了好多疙瘩!好吓人!”
梁氏手一抖,手里的茶盅“咣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梁氏很快就见到了渠莹。
渠莹背身坐在床榻上,撒下了帘子,一动不动。一群丫鬟站在外边不敢吭声。梁氏心一凉,快步走上去,掀开帘子,掰着渠莹的肩膀让她转过了头,“莹儿怎么了?让娘看——”
“啊——!”
梁氏的尖叫声几乎刺破了渠府上空。
夜幕渐临,京城几家出名的医馆正要关门,却很快又热闹了起来。
京中几乎所有有些名气的大夫都被请到了渠府,随着夜色深重,一个个大夫又摇着头陆续走出来。
有人好奇地询问,大夫们皆是摆摆手不说。
每一个大夫临走前,渠府都会送上些银子,并请求大夫们不要讲渠莹的病情说出去。这也是人之常情,一个十六岁的花龄少女脸上却长满了吓人的疙瘩,换谁家愿意抖落出去啊?所以大夫们都很配合地保守秘密。
但是,大夫们不说,这事儿却也瞒不下去了。
因为没有一个大夫能看好渠莹的脸。
“请太医,快去请太医!一定要把莹儿的脸治好!”
梁氏跺跺脚,咬牙喊道。
刚开始渠易崧和渠明夷就想请太医了,但梁氏却不肯,因为她知道,一请太医,渠莹脸上长满疙瘩的事儿就瞒不住了,就算以后治好了,万一睿王府怕复发,或者怕渠莹身体有什么问题,因而要退婚,那又怎么办?
所以她拦住了公公和丈夫,派下人到各个医馆请大夫。
但现在,不请太医不行了。所有的大夫看到渠莹的脸后都摇摇头叹气,束手无策。
梁氏将这些京城名医们通通骂做了庸医,然后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太医身上。
因此,太医也很快被请来了。
这位太医姓王,是跟渠府比较相熟的一位,因此梁氏第一反应便是请他来。一方面是自然是想凭他的精湛医术治好渠莹,另一方面,却是希望凭借两家的关系让他能保密,最好他能今天就治好了渠莹,然后出去不泄露一个字,这样渠莹脸上曾经长满吓人疙瘩的事儿就跟没发生一样,杜绝任何不好的影响。
可是,梁氏还是失望了。
“这个……惭愧,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症状,看上去像是少年人火气郁积滋生痤疮,但仔细看来却又完全不同,谨慎起见,老夫也不敢给夫人保证什么,只是可以开些温和无害的清火方子,今日先喝药试试,待明日再看效果。”
王太医皱着眉头说道。
梁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温和清火的药,莹儿已经喝过了呀……”
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王大夫的说辞与之前的大夫们几乎一模一样,温和清火的方子自然也早开了,药也早熬了喝下去了,但如今几个时辰过去了,渠莹的脸却还是那样,根本没半点变化。
王太医叹息,要了之前大夫开过的方子,看过之后点头——这方子跟他要开的是一样的。其实也是因为渠家请的都是名医,名医们为了自己的名声,自然不敢乱开方,再说渠家可不是什么普通百姓,万一乱开方子把人姑娘的脸治地更烂,他们承受不起后果。
王太医也是基于如此原因才实话实说。
王太医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劝梁氏再等等,说不定现在药效还没到,最好等到明早看情形再做决定。
梁氏无法,也只能听了。几乎一夜没阖眼地熬过一夜,凌晨时,梁氏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梁氏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已经是平常用早饭的时间。
梁氏草草梳洗过后便急急忙忙跑到渠莹的院子。
然而结果却注定让她失望。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梁氏抱着渠莹痛哭,旋即又擦干眼泪吩咐,“去,再去请其他太医!实在不行请院使大人,请所有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