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有气无力的,还不忘记催促女儿。女儿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产房血腥味重,怕熏得她也跟着难受。
孩子又很快抱了进来,让王氏看。陈老夫人等人也都跟着进来了。白雪被挤在了墙角。她扶着秋菊的手往外走,心里的震撼却一直磨灭不去。
母亲生孩子,流的血都浸透了被褥。好像一身的血流去了半身。
太可怕了。
但是,母亲也真的伟大。她几乎用自己的命去换孩子的命。
白雪走到陈容与面前时,双腿都软了。她靠着他,半响说了一句话:“大哥,我累了。”
八月十五亥时三刻生的孩子,个头略微高点的是老大,胖乎乎的是老二。陈汝翻遍了楚辞和诗经,总算给儿子们起好了名字。老大叫陈容详,字月之。老二叫陈容逸,字圆之。俩儿子的字连起来读就是月圆。也是纪念他们出生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陈家经历了这样大的喜事,满月的时候自然大摆宴席。三天三夜的流水席。王老夫人、钱氏等人都来了。来看望王氏,也看望俩个孩子。
赵氏心里也高兴,但是又不是那么的高兴。王氏一下子生下两个儿子,在侯府的地位算是真正的稳固了。大房本来就强势,子嗣又旺盛,以前孙系辈的有陈容与、陈容旭、陈容泽,现在又添了俩个。而他们二房,一直就只有陈容安。好容易娶个儿媳妇回来,却一直怀不上孩子。
八月的天。天空又蓝又辽阔,像一面镜子。朵朵白云飘浮,随心所欲地更换着形象。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得快极了。
秋去冬来,花开花谢。一季又过去了。
腊月初二,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地面又湿又滑,白雪便不外出了。她算着时间呢,腊月初十是个准日子,孩子若是不早不晚的性子,就会在腊月初十出生。但是又不能确定,索性便不外出了。
陈宛霜的好日子也定在腊月,为了不和她有冲突。白雪让丫头唤了凌管家过来,把秋芙和他的亲事赶在腊月初六办了。
白雪亲自送了秋芙出了景庑苑,颇有感慨,心里又觉得高兴,和秋菊说话:“等碰到合适的,也把你嫁了。”
秋菊却笑着摇头:“奴婢伺候夫人惯了,甘愿一辈子都不去别处。”
“又说傻话了。”
白雪说道:“……我要是真的留你一辈子,才真的是害了你。”
秋菊也不反驳,扶着白雪的手上了转角游廊,“夫人,奴婢瞧着您的眼睛下方都青了。进屋去眯一会儿吧。”
白雪想了想,“也好。”
她眼看着到了日子,夜里就睡不好觉了。一遍一遍的起夜,这还算了。还不停地饿,有心忍着吧。孩子就会踢肚子,劲还挺大的。直到吃饱了才完事。
她睡不好觉,陈容与也跟着睡不好。他有时候早起还要早朝,白天还要去衙门。白雪也劝他,俩人先分房睡,但陈容与一直不肯。
秋芙扶着白雪进了内室,又服侍着她躺好。白雪只能往左边侧躺着睡,仰躺从八个月开始就不行了。肚皮撑的难受。
秋芙瞧着她躺好了,放下了帐子,去了外间。
白雪可能是真的困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是前世死了之后的梦境。
魂魄飘飘荡荡在上空,她辨别了好久,发现还在吴家。屋子里有隐隐的哭泣声,顺着声音很快便看到了吴夫人,也就是吴文璟的母亲。
一头白发,跪在祠堂里喃喃自语:“璟哥儿,都是母亲的错。母亲若是知道白雪会害你死亡,说什么也不能听从你父亲的意愿,为了吴家有个坚实的靠山设计让她嫁给了你……那封信是母亲找人仿照她的笔迹写的。然后又和你父亲装腔作势地逼着你娶了她!说起来都是报应啊!”
她还在哭诉,白雪却听不下去了!原来让吴文璟恨了她一辈子的信,是吴老夫人找人写的……瞒得可真好。
毁的是她的一辈子啊。
不对,吴夫人哭诉的内容,好像吴文璟也死了。难道她被毒死了之后,吴文璟也被毒死了?那大哥呢,大哥去哪里了?她记得死之前,大哥也在吴家的。
白雪要思考的问题太多了,头疼欲裂。很快惊醒了。她撑着床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又害怕又觉得诡异。
她撩起一边的帐子,心不在焉的,就要下床。却一脚踩空,摔在了地上。尖锐的疼痛袭来,白雪忍不住喊秋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