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夫子却皱了皱眉,也不去捡笔“你问这做什么,这是一位郡主该问的事吗?”
何念新却撇了撇嘴,道是“先生,你也不教我《女德》、《女诫》一流,只让我读四书五经。我以为‘情’字一事,乃人之常理,有何不可问的?”
何念新自然不会以寻常女子来要求自己,否则她也说不出要做将军这等话了。她更是知晓,自己父王也不会希望把自己教导成个窈窕淑女,只待君子好逑的。
女夫子却叹了一声,道是“你还小……”
“我哪里小了,按常理,该可以定亲了。”
何念新捧着腮,眨眨眼睛。
女夫子却沉默了半刻。
何念新难得有耐『性』,等在那一处。俄尔,见女夫子捧了那团扇出来。
正值寒冬,女夫子却仍旧是扇不离手。仿佛那并不是一把团扇,而是一种寄托。在此之前何念新便隐隐有觉察到了,每每女夫子对着这扇子的时候,神『色』总是平和安宁,带着眷恋与怀念。
何念新仿佛是读出了什么。
等了许久,她才听女夫子叹了一声“情有所寄,无依而终。”
何念新“……”
她这先生,几乎不同外界联系,这团扇的主人赠扇来的那次,似是女夫子唯一的一次从外界收信了。果然在这上头,有情相寄吗?
而上面所书的乃是女书。先生又说过,这女书,只传女子,不传男子。
她不免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那一位,也是一位女子吧。”
女夫子怅然一笑,摇了摇头“已为人妻,相夫教子,纵享人伦。更何况我二人分隔丹江南北,恐此生再也无见面的机会了。”
这些话郁积在她心中已不知多久,说出来之后便只觉心中一松。但却不免忧心,不知自己这学生,听完这一席话之后,该如何看待自己。
她之所以敢说,是心中觉得,这学生并非是个迂于教条的人,也不知老贤王是如何教的。
果然何念新只是若有所思,却并没有厌恶神『色』。
女夫子也不多言语,等着何念新开口。
何念新却是想起来她昨夜才随口和怀夏说的话来。
为什么男子能娶男子,女子却不能娶女子?该只是律典上漏写了吧!既然男女间可以相守、结为夫妻,男子间也可以相守、结为夫夫……那……
想到这里,何念新却有些可惜“要是她还未嫁,学生倒是支持先生的。”
女夫子颇有些哭笑不得,怎还需要你支持了?
但何念新却仿佛还在想似的。
她想的却是她和怀夏。
她自小被老贤王教导,老贤王总是说,什么男子、女子的,都该平等!平等这个词还是她从老贤王那里听来的。
老贤王还说,新儿,等你长大了,爷爷该老了,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看着你成亲的时候。爷爷跟你父王说好了,你喜欢谁就去追,你父王他们不会阻你的。只要你喜欢、也喜欢你,你想跟他或她在一块儿一辈子,换了个人你就会觉得不开心,那便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