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不日便离开了京城,果不其然,将贤王妃与安河郡主留在了梁京。
此举令朝堂之中议论纷纷,虽是没于明面上提出,私下里却是有了不少猜测。左不过是陛下终究不信任贤王,将贤王妃与郡主留在京中为质。也有说,恐怕不日即将有一场大战,贤王才将家眷留下的。
边关自然并非梁京这般歌舞升平,隔着沙漠的蛮子时不时地便要前来『骚』扰,也不曾大举进攻,却如同苍蝇似的,格外恼人。
一干流言蜚语进不了贤王妃母女二人的耳朵。
何念新惦记了父王几日后,便专注于为养鸽子做准备了。贤王妃只觉得自家这女娃怕是又有了什么鬼主意,连天地见不到人,思来想去,只派人守好了门,生怕她脚底抹油地开溜。
而后便特地叮嘱了贤王留下的,教何念新念书的女夫子和教她习武的师傅,多给何念新些课业来做。
女夫子年岁较贤王妃还要长些,是难得的读了书的女子。虽是女子,却是个严厉的『性』子,板起脸来,倒能叫何念新这个小魔头怕上三两时辰。那教武的师傅也不知是从何而来,却是个随和的『性』子,得了贤王妃的叮嘱,只笑眯眯地问何念新想多学点什么不。
何念新眼睛一亮,道是“徒儿觉得自己脚下的功夫还需长进,要学更好的轻功!”
她还不至于逢人便提自己与怀夏的交情,是以不曾明说,自己学轻功是要做些什么。
她这师傅啧啧两声,道是“学轻功也好,打不过,咱还可以跑。”
何念新刚想反驳自己可不是那等胆小怕事之辈,眼珠子一转,却明白师傅话中有陷阱。自己若是这么说了,恐怕他就不肯教自己轻功,反而要多练些拳脚功夫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何念新挑衅一笑,磨道是“师父,您便教我吧!”
何念新得以如愿以偿。只可惜练功这等事,只能一点一点地来,可没法把自己师父的脚偷来按自己身上。她仰头望了望,估量了一下那宫墙的高度,不得不承认,自己离翻过那墙,还差得很远。
何念新不曾气馁,一边算着自己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当一名飞檐走壁的轻功高手,一边还得赶去临大字给女夫子瞧。
女夫子正端坐一旁,看着何念新临写,仿佛怕她溜走似的。一边拿着个空白扇面,在上面题画着什么。
何念新好奇,临了两个大字,屁股还没坐热,便凑到女夫子跟前。只见她画了枝映雪冬梅,清清冷冷的模样,题的字却是何念新一个都不认得的。
何念新眨眨眼,虽然她此时蒙书还未曾读熟,叫她识文解字,也讲不出多少来,却还是能瞧出的,此时女夫子所写的,可不像是本朝文字。
“夫子,你写的这是……?”
何念新问道,还有些紧张。这女夫子面『色』威严,可不是好说话的样子。
谁料女夫子这一回却并未曾训斥她,反而放下扇面,顿了一顿,道是“此乃女书。”
“女书?”
听闻这新奇的名字,何念新愈好奇地问。
女夫子并非梁京人士,而是自南方而来,生于水乡。她垂下眸子,缱绻地抚『摸』过扇面,难得『露』出半分水乡女子特有的温婉来。她另寻一张纸,将扇面上的题字又用正体写了一遍,递予何念新,道是“你可能看出,这女书是如何写就?”
何念新一手捧着扇面,一手捧着宣纸,陷入沉思。
***
怀夏用手指蘸茶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地描摹着。她所会的所有的字全都镌刻在脑海之中,却仍旧怕自己忘却,不敢轻易抛下。何念新走了,她又得过回原来的日子。但笼中雀已经知道了宫外还有更广阔的天空,不大的心里被塞满了不甘,她咬着下唇,思索着该如何得到那个机会。
不是等她到了一定年纪被指了不认识的驸马,搬到宫外公主府,从一个笼子进另一个笼子的那等机会。
她在方寸的院落间转了许久,仿佛是头一次知晓,原来日子竟这般难熬。怀夏假装自己同自己玩着游戏,小脑瓜却一直不停在转。
此时,她分外地想何念新。那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小姐姐,满脑子总是新奇的念头。
还未等怀夏想出个什么头绪,有小太监来报,道是陛下今夜里翻了贤妃的牌子,好叫玉鸢宫早作准备,恭迎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