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个最大的抄网。”
席哥儿立马来劲了,像个小马驹蹬蹬往窝棚跑。
杨柳冲不知道在哪儿撒欢回来的大黑子招了下手,大黑子摇头摆尾跟在她后面往西走,走到村里看到其他狗,又颠颠跑过去,等杨柳快到家了,它又追了上来。
程家门外闹哄哄的,热闹极了,小孩耐不住性子,逮了麻雀就急着换成铜板,他们挤成一团堵住门,杨柳往熏房去,熏房空了大半,靠近门的一排竹竿是才挂上去的兔子。
“阿石不在熏房?他在家里?”
杨柳没在熏房瞅到人。
“早上那会儿我看他往西去了,也没留意他回没回来。”
雷婶走出来,来了几个月她胖了不少,皱纹撑开了,看着比来时还年轻几岁,“春姐,阿石是在家还是还没回来?”
“不在家。”
春婶接过两只麻雀塞笼子里,她这才看到杨柳,“你俩不在一起?这倒是稀罕。”
杨柳:……
“你们忙你们的,我去找找。”
“我陪你一起去。”
雷婶子转身把熏房门关上落了锁,走了几步又转过身,“你等等,我顺便挑两个筐去搂些湿的松针。”
路两边的麦子盖着雪,前些天堰里放水,水沟和稻田里残留着不少水,结了冰,半垂在水里的茅草也结了冰棱,杨柳折了根树枝,一路敲过去,冰棱落在冰面上咵咵作响,杂草野枝上的碎雪也唰唰落到根上。
堰里又积了不少水,刘栓子穿着狼毛旧披风站堰埂上赶鸭群不让它们下水,看到杨柳就问:“找阿石是吧?他上山了,带着老坤头去东西两边的山上转转。”
“这个时候去山上看什么?”
杨柳拄着棍子走上堰埂,对雷婶说:“我就在这里,你去忙你的。”
“那行,你要是想回去等我搂了松针一起回。”
人刚走进松树林,里面钻的鹅群就扯着嗓子嘎嘎叫,冬天没青草吃,喂的谷子又耐饿,嘴巴闲了越发爱管闲事,有只鸟路过它们都要骂一阵子。
刘栓子捂着头嫌吵耳朵,“阿石还说明年要养两三千只鹅,这半边山的鸟估计都要连夜搬家。”
杨柳忍俊不禁,“它们夜里叫不叫?会不会吵着你们睡觉?”
“那倒不会,它们夜里也要睡。”
又有鸭子嘴馋偷偷摸摸从菜园那边溜上来,刘栓子扬起棍子“嘿呦”
一声,赶忙跑过去撵。他不仅要防着鸭群溜下堰噆鱼苗,还要防着鹅群去麦田噆麦苗。
杨柳看他把鹅往山上赶,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鹅群又梗着脖子开始嘎嘎叫。母鹅不比公鹅性子凶,它们骂归骂,棍子打在身上知道疼了就跑,不像有的公鹅,天老大它老二,越打气势越汹。
“哎呦,吵得人耳朵都要聋了。”
雷婶子挑着担子从林子里出来,看见刘栓子拧巴着张脸,哈哈乐两声,“别烦,有它们在你们也不嫌冷清,不然这山里就你们仨男人,没人说话也没意思。”
这的确是,吵归吵,但也有点乐子,鹅撵鸡啄鸭,公鸡护着母鸡跟鹅战斗,倒霉冒出头的田鼠,被从洞里翻出来的蛇……反正笑的时候比烦的时候多。
“小柳你是现在跟我回去还是等阿石下山?”
“我等阿石,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