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鹤浑身是血,他伤得太重了,因为就坐在车子左侧,咳出来的也?是血,但一双眼睛没有闭,无焦点地盯着虚空。
身为父亲他不能情绪爆发?,更不能溃倒,他不敢跟颜明萤提祁鹤的样子,只?沉默地抱头?,独自?消化。
另一边的睿州,小栋别墅内,电视机在播报新闻。
温岁在扫地,听见女主持人?用纯正的播音腔报导,慈城发?生车祸,三名重伤目前仍在抢救。
她停下动作。
屋外天空灰蒙蒙的,飘起零星小雨。
温岁去阳台收好?衣服,却没有塞进?衣柜,而是抱着衣服坐在沙发?发?呆。
直到婴儿房传来哭声,她才醒神奔去。
温颂眠这几?天很闹。
哭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以前不这样,她以前乖乖地很爱笑。
温岁猜大?抵是到了新环境不适应。
她抱着眠眠在别墅里慢慢地走,经过客厅,电视机里播放的已经不是那条新闻了。
彩色的投屏光影映照在女人?侧脸,温岁凝神思考良久,拨通了一个电话?。
两天后,ICU病房。
床边各项监测仪器数据仍在不稳定地波动,维持生命体征的机器继续工作,祁鹤身上的血污都已擦拭干净,他没有醒,戴着氧气罩安静地躺在床上,像熟睡一般。
正对面是一扇巨大?的透明窗,ICU病房不能随意探视,亲属顶多通过这扇打不开的窗来看里面的状况。
颜明萤哭了一轮又一轮,她瘫坐在长椅上形容憔悴,再?没有往昔的风采。
医生说,全力救治暂时能脱离生命危险,但能不能醒看造化。
醒是最好?的结果,最差的结果是成为植物人?。
能捡回一条命就是万幸。
张存澜在驾驶位,伤得比他轻,昨天就醒了,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口?齿不清地问祁总怎么样。
没人?敢担保祁鹤会怎样。
“您好?颜夫人?。”
主治医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银色的物件,“这是在祁先生贴身裤袋里找到的,送进?手?术室时祁先生还有一丝神志,手?里牢牢攥着它。”
“我想,应该是对他很珍贵的东西,请您保管。”
颜明萤颤着手?接过。
那是一枚同心锁。
温岁走时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除了它。
我也?,只?有它了。
如果他在这个世?间存有执念,就一定会回来。
医生说。
或许这枚锁就是他的执念,也?是他迟迟不肯闭眼的理由。
脸庞遭血迹浸染,红与?白夸张鲜明的反差,那样的眼神灰败空洞,但仍留不死心的意志。
祁鹤他,不想离开。
锁是带回他的关?键。
可是,另一只?锁的主人?是谁,没有人?知道,因为是他在英国求的。
那些跟祁鹤一起玩过的公子哥不知道,缪弈不知道,祁父祁老爷子不知道。
但张存澜知道,颜明萤也?猜到。
可是温岁就像人?间蒸发?,杳无音讯。
一天一天地过去,希望越来越渺茫。
睿州的工程项目开始投入建设,那晚江随在参加应酬,听到几?位副总的谈话?。
慈城要变天了。
“要我说小祁总也?真是倒霉,碰着了车祸。人?现在还没醒,悬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