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岐玉却是在床上、盖着平整的被子醒来的。
多么讽刺。
说明他没有傻到蜷缩地板上睡一整夜,说明昨晚的一切——都他妈只是个噩梦!
而这个鸡鸣阵阵的噩梦,持续了一星期。
足足一星期。
天知道没日没夜的噩梦支配下,白岐玉是如何支撑着身心皆疲的身体度过的。
洗漱时,镜中人满眼血丝,眼窝青黑,白岐玉几乎要认不出这人是谁。
这人好像已经死了,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快的气息。
这是他吗?
那张漂亮的脸惨白无神,像被抽了筋骨的一滩烂肉。
人在无事可干的时候总爱胡思乱想,白岐玉多么希望这几日骚扰他的不是所谓精神疾病。
他坐在沙发上,捧着杯早已凉透的热水,愣神了一下午。
思来想去,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他,必须寻求外援。
白岐玉很快想到了一个人:谢闻道。
谢闻道是白岐玉的大学舍友,上下床,亲兄弟般的关系。
他的外号叫道长,嘴贫的直接喊他老道。
一是这人一副分分钟步入华尔街精英模样,却满嘴神神道道的,不叫他道长揭露不出他斯文败类下的沙雕本质;二是一次醉酒后,他隐约透露过,他家就是“干这个”
的。
据说是招财驱鬼、风水定局之类,上数几十代正儿八经册封过“国师”
的茅山道士,说北京有个地标建筑就是他家看的风水。
白岐玉当时自然不信,年轻人有几个会信这个,宿舍里的人喊他“道长”
也都是揶揄的心态。
但接二连三的噩梦与怪事,让白岐玉开始疑神疑鬼。
他记得奶奶常在嘴里嘟囔,说新房子、旧房子都有“障”
,不可打扰老居民。
再加上这屋子租金那么便宜,市价一半,当初被这房子迷晕的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谢闻道并不知道白岐玉辞职到邹城的事儿,所幸他大学毕业后,就回了老家北京工作,离这儿高铁不到五个小时。
想到这,白岐玉立刻收拾行李,匆匆打包了两件换洗衣服、手机充电线之类,便上路了。
他虽然不想承认他又开始逃避,逃避前几日还满意的不得了的出租屋,但濒临崩溃的他想不出解决办法:即使谢闻道看不出门路,能陪着聊天开导一下,也是好的。
人类是群居的动物,他离群太久了。
谢闻道不亏是老铁,在接到白岐玉前言不搭后语的求助后,很快明白了他的处境。
“……真有你的啊娇娇,”
他笑骂道,“一声不吭就辞职?有什么难事找我疏通不行?”
熟悉声音传来,明明只阔别两年,白岐玉却觉得恍如隔世,一瞬差点落出泪来。
“抱歉……我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的,想找你,也觉得只会单方面负面情绪抒发,太让人讨厌了。”
事已至此,谢闻道也无法说什么了。
他转移话题道:“我大学时就一直耳提面命你们几个,房子不是普通物件儿,无论搬哪儿,都得老实的给原住民上香上贡,你哪句话听过我的?原住民脾气好还行,脾气差了折磨死人!”
“道长……”
白岐玉紧紧闭上眼,眼眶发红,“我真的吓坏了……”
听到电话那端的哽咽,谢闻道心头一颤。
他轻咳了一声,柔声安慰他:“好了娇娇,没事了啊,别慌。你倒没傻到底,还知道找我求助……”
“放心吧,哥肯定把你这事儿解决。六点下班我去接你,在高铁站待好了啊,别乱跑。”
老朋友的一番话温暖了白岐玉,像是找回了主心骨,浑身也没那么冷了,他缩在高铁门口的汉堡王发呆。
直到胃反应过来抗议不满,一钻一钻的疼,白岐玉这才意识到,他将近两天没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