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和顾家二叔当初都想搬进来,却谁也没得逞。
那是顾乔拼了命才护下来的,他宁可和他们鱼死网破,也不愿意让外人搬进他和父母的家。他都忘记自己当时为什么头破血流了,只记得鲜血从鼻梁分流,黏稠地滑过脸颊的感觉,他一双眼睛里都是血丝,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敢再进一步,我就敢吊死在这里!”
当年的顾乔还不能死,很是诈唬住了顾家二叔一段日子。
那之后,顾老太太就把那张恶鬼架子床“赏”
给了顾乔。
顾乔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对这么一座死物如此重视,但他就是不想让任何配不上它的人玷污,那是一无所有的他最后的希望。
在《女将军》的话本里,他的大表姐最后会帮他夺回一切。但是那个时候的国公府早已经物是人非,被糟践得不成样子,他也已经无力再护住父母最后的念想。所以在书中,顾乔得到了国公府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一把大火,将这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如今,话本里的那些遭遇,至少有一多半还没有发生,顾乔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幸运过。是太子给了他这份幸运,也是太子给了他一个还干干净净的家。
等在心里第一百零八次吹够了太子后,顾乔才想起来问奶兄:“以前的架子床呢?”
解厄已经从医馆被接了回来,虽不良于行,走路拄拐,但他依然坚持在家的时候,时时刻刻跟在世子身边。
“之前的架子床被您送给老太太‘尽孝’了,您忘啦?您说您请太子殿下身边的高人算过,老太太之所以会中风,一是因为被顾有银那一家不是东西的给气的,二便是有污秽作祟。要想老太太好得快,得用恶鬼镇压……”
闻道成在从解厄口中知道这刻满妖魔鬼怪的架子床的来历后,当下就敲锣打鼓地把床给顾老太太送了去,他说这叫——物归原主。
本来顾老太太中途曾醒过来一次,眼瞅着就要好了。
抬眼一看扑面而来的恶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闻道成还让人在老太太的院外养了一群大鹅,每天都能听大鹅活力四射地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该——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鹅的叫声类似于“该——啊”
,这个梗来自德云社孟鹤堂老师和周九良老师的相声。ps:从今天开始,我也是有校对的人了!感谢“洗洗睡校对组”
。由于蠢作者没有存稿,所以,校对流程是这样的——我当天更新的还是没有校对组校对的版本,在随后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会进行校对替换。如果有亲亲比较介意错字的问题,可以在更新后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再看。感谢体谅。
第十四章
闻道成在变回太子后,也并没有变开心。
因为他依旧要埋头苦读。
顾乔当初想自己考,就给太子也报了名,虽然现在两人换回来了,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再次换回去。在两人没有摸清楚互换的规律之前,他们只能在做所有事情的时候,都事先想好自己在这个身体以及对方在这个身体里的两个发展方向。
不管是给自己考还是给顾乔考,要脸的太子殿下,都绝不允许自己考出太差的成绩。
为了提高自制力,闻道成还特意在当天就去了文华堂,在一众伴读朗朗书声的熏陶下,也跟着勉强进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状态。
帝王心术和为臣之道,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
好比,在遇到一件事时,臣之道需要做到的是事必躬亲,搞清楚具体的每一件事务到底是运转的;而闻道成从小所学的却告诉他,明明应该是找到最适合这件事的人去处理,如果自己插手过多,反倒容易束缚住办事人的思路。
这点闻道成还能用《荀子》里“主道知人,臣道知事”
来勉强解释,君主考虑的是知人善用,臣子考虑的才是精通政务。
但是,让闻道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什么叫“恭敬而逊,听从而敏”
?
有事吗?
万一上面的人是个傻逼怎么办?闻道成的人生信条是不服就干,谁惹了他,他就要弄死谁!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主见都没有了,那还是个人吗?!
但偏偏这些才是制科考试的考官所欣赏的答案。
从君主的角度出发,闻道成其实也能懂让读书人去学这些话的意义,但是真让他站在这个角度答题,他还是怎么写怎么别扭。忍不住就一边回顾着往年科举的题目,一边在心里大骂出题的怕不是个智障了。就会阿谀谄媚,曲意逢迎,没点自己的脑子!
真是越写越憋屈。
直至写到咬牙切齿,笔杆都要给掰断了。
闻道成自幼神力,在别人只能拉开三石弓的时候,十石对于他来说已经轻松的就像是玩了。若不是有穿越到顾乔身上的经历,他真的很难去相信这个世界上竟有人可以弱成这样。身体软的就像没有骨头,仿佛谁轻轻一碰,就能给他碰红碰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