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彭,你过去对上司说话,都是这么随便的吗?”
“差不多。”
许嘉彭甚至不再遮掩,眼眸中的丝丝凉意,散发着令陆兮陌生的张狂,“所以我被炒了。”
陆兮表情蓦地一僵。
他欣赏她的僵硬,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再不掩饰嚣张:“怎么?陆总也要炒了我吗?”
“你工作没出错,我为什么要炒了你?”
陆兮态度也冷淡,像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这年轻人前前后后的态度转变太突然了,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不同的人格,只是长着同样的一张脸罢了。
她对自己生活变化的预测,并不包括一个许嘉彭,因此并不想和他有过多交集,抬脚想走,不想,他却仗着腿长,堵住了她的去路。
陆兮终于拿正眼去看这个心思复杂的年轻人。
言辞也是犀利的。
“许嘉澎,你在逼我吗?”
许嘉澎毫无怯意地迎上她愠怒的眼睛,心里长满了荒芜的野草。
那个男人能轻而易举得到她所有,她的喜悦、她的妩媚,她的依赖,甚至她的脆弱。而他呢,他不过是她生活里有名有姓的路人,他只配得到她的愤怒。
其余的,他全不配得到。
他的唇角微讽地扯了扯:“把我一脚踢走,陆总,你在紧张什么?”
陆兮原本严肃的表情又是陡然一僵,和许嘉澎打交道实在令她过于疲惫,年轻人或许钟情于这种边界不明的暧昧,她却老了,只想敬而远之。
她说:“许嘉澎,生活里唯一能令我紧张的只有我妈和我女儿。我不接受‘把你一脚踢走’这种说法,你也不应该消极地评价这次调动,而是应该更多地反省你自己的工作表现。我说得很明白,我不需要一个会在工作时间情绪化的助手,你现在的表现也和你当初面试时的表态不符,这是我让你去市场部磨磨性子的唯一原因。”
“磨性子?”
许嘉澎不知道在想什么,言不由衷地点点头,“我承认,我性子是不太好。”
“陆总对我这样的小助理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嘴角的笑意,七分假三分真,“所以呢?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陆兮受够了他的阴阳怪气,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普通谨守本分的小职员,更像是举止乖张的富家纨绔。
她寒着脸:“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不再忍耐,她绕着他走,和他擦肩而过时,沉默的青年突然发声。
这一次,嚣张不再,声音明显沉寂许多。
“我在市场部好好表现的话,还能回来吗?”
陆兮静默片刻,给出她的回复。
“不能。”
—
回到展厅,陆兮已经调整好状态,环视视线之内的宾客,杨姿言正和许兴和不咸不淡聊着,嘴角的那丝敷衍至极的笑她可太熟悉了。
杨姿言的耐性快用光了。
她以为丁黎已走,还未来得及松口气,身后一声粗哑的“陆小姐”
,令她后背猛然一僵。
她将微笑调到最无懈可击的角度,优雅从容地转过身去,面向来人。
“丁小姐。”
满打满算,她跟丁黎只打过两次交道,那两次,眼高于顶的丁黎都视她和杨姿言为没什么背景的小人物,除了出言奚落,当然也不给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