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电话号码不变,欢迎下班来打搅,不过希望不是聊阿姨病情,前些年,我几乎是看到你来电,就准备往医院跑。”
陆兮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眼眶又有点热,有什么快要流下来。
那一年,不堪回首。
怀孕、妈妈病危、辛苦的哺乳期,时不时生病的小婴儿,叶家人的指责刁难,每一桩每一件都是那么刻骨铭心。
还好,总有一个电话可以拨通,能让她在万分无助时找到援手,不至于孤立无援到在街头痛哭失声。
“那时真的很难,还好总能找到你。”
她眼眸真挚,又不知道如何报答这份沉重的恩情,只能笨拙地道谢:“谢谢你,宋医生。”
“陆兮。”
宋清和收敛了笑意,绅士地递上一张纸巾,“多年朋友了,以后就叫我清和吧。”
陆兮擦了擦眼角,为自己的失态尴尬地轻笑,表情却也轻松了起来:“好的,清和。”
正聊着,宋清和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他是神经科医生,随时可能会收到医院的电话,这通电话果然也是医院急诊室给他打来的,那边刚转来一个棘手的病人,脑部受重伤,急诊室当班医生出于谨慎,给他这个脑科专家打电话咨询。
宋清和为人周到,不想陆兮被医学术语影响到食欲,站起来跟她道了个歉,出了餐厅门口去接这通工作电话。
一个人坐着尝了口新上来的太极虾,陆兮担心该不会周清和这顿饭都吃不成吧?
这样想着,便扭头往餐厅门口望去一眼。
只一眼,她脸上的轻松笑意瞬间凝固,仓皇无比地回过头。
门口的服务员正热情地将新客人迎进来。
她花容失色地坐着,脊背僵直,无措地盯着前方,神情更像只失去方向的雏鸟,不知前方何去何从。
原来世界从平静到天崩地裂,甚至不需要一秒,一眼就够了。
“两位,请往这边走。”
服务员领着顾淮远和他的未婚妻丁璇在陆兮不远的空桌坐下,两人外形出挑,服务员不认得他们,却认得丁璇手里限量版爱马仕铂金包,坐在她对面的顾淮远,精英气质甚至不需要额外的奢侈品来烘托。
这一对赏心悦目,年轻的服务员大约也饱了眼福,对他们格外笑脸相迎。
陆兮却如坠冰窟,不安的黑眼珠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看去,却正好撞上顾淮远乌沉沉的眼,这一眼堪比洪水猛兽,吓得她飞快地避开,心脏咚咚咚直跳,或许也意识到危险。
A市这么大,怎么就偏偏遇上了呢?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之间,根本想不明白,只是惊慌到想逃避。
“抱歉啊陆兮。”
在她内心经历大地震时,宋清和浑然不知地回到座位上,对着她的笑脸依旧,“没生气吧?”
陆兮内心已然崩溃,面上勉强地扯起嘴角:“怎么会?你是医生嘛。”
刚才还精神奕奕笑个不停的女人,现在却虚弱地像个病人。
宋清和没有发现她的反常,他的微信上来了信息,医院那边发来了病人的脑部CT,他神情严肃地放大照片察看,病人性命攸关,医生天性不允许他有所怠慢。
他的对面,陆兮正如坐针毡,只好用其他话题转移自己此刻犹如被架在火上的焦虑感。
“病人很危险吗?需不需要回医院?”
宋清和看完了CT,也有些伤脑筋:“是有些棘手,今晚要是不开颅,恐怕明天有生命危险。”
“要不先吃到这里?以后都在一个城市了,有的是相聚的机会。”
陆兮建议这顿饭提早结束,一方面为了别人着想,一方面自己也有私心。
她不动声色地望向那边的两人,男人正绅士地询问对面的女伴,一边同服务员说些什么,两人看起来很恩爱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