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压地缸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刻知道用什么讨价还价。
李寡妇被几个孩子搀扶起来,腿酸麻的站都站不稳。
压地缸网开一面,这份人情不能不领,虽然当着孩子们的面,李寡妇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但硬着头皮也得表这个态!
“嫂子,你放心,以后我和师哥再有半点勾搭连环……”
李寡妇停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把右手举过头顶,接着说:“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誓言的够毒的,就连宋连生都禁不住浑身猛的打了个哆嗦,好像那个天雷真就劈在了他的身上一样。
压地缸抿着嘴,强忍住笑意,这下放心了,李寡妇既然了毒誓,今后肯定和老宋断的利索。
压地缸有点感叹,真是祸福无常,自己搭出去一个闺女,换回来爷们回心转意。李寡妇又了毒誓,以后自己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呸呸呸,”
压地缸连着呸了几下,心里高兴,嘴上却说:“这是何苦呢,我还能信不着你吗,这毒誓干啥,让旁人听见,还以为我逼你呢!”
压地缸换了个姿势,接着说:“行了,话都说开了,谁也别忌讳谁,从今往后,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吧!”
李寡妇苦笑着,连连点头。颤着两条腿,出了宋家的大门,天边的晚霞绚烂无比。已近黄昏了!
一路晃晃悠悠的,李寡妇强支撑着走到自家门口,再也挺不住了,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忍不住泪水长流,失声痛哭。
拴柱,四春和巧珍赶紧跑出来,俩丫头扶着李寡妇放在栓柱的背上。
拴柱使劲往上颠了颠,背着他娘进了屋。放在炕上,盖上被子。
李寡妇闭上眼睛,心里烦躁,不想说话。
李拴根歪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放在靠背上,看见李寡妇一脸疲惫的样。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站起身,塔拉着鞋回他的小屋去了。
对于这个娘,没有一点亲情可言,好像是几辈子的冤家一样。
儿女是冤家,这话用在李拴根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李寡妇在炕上整整躺了两天,水米没打牙。第三天,她勉强爬起来,出门去了。
这两天,她不但不吃不喝,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拴柱,四春和巧珍都是满脸担忧,只有拴根不以为然,他撇了一下嘴,嘟囔一句:“好大闪神!”
四春使劲瞪他一眼,拴根没生气,相反,还嘿嘿笑了。自从他知道四春是捡来的,对她的态度竟然变好了。
这个家里的人,他只对四春有笑模样,看其余的人都跟欠他一吊钱没还似的!
李寡妇小半天才回来,领回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回来。
这个女人姓苏,人称老苏婆子,是个保媒拉纤的媒婆,谁家领养个孩子,谁家的孩子要送人,基本上也都找她。
老苏婆子进了屋门,一直打量四春,脸上笑的花一样。
“嗯,是不错,小丫头俊着呢!看着也机灵!”
她用一只手握住李寡妇的手,另一只手在上面重重的拍了一下:“放心,你就擎好吧!”
说完扭着屁股,一步三摇的走了。
李寡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低下头,轻轻的叹口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本来就不是自己家的孩子,送出去找个享福的地方吧!自己家这个现状,吃了上顿也没下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