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一走,天和帝就吩咐道:“张福海,扶朕起来。”
“圣上……您要好好休息才是!”
张福海跪趴在地上,哭得痛不欲生。
“朕以后休息的时间还多着呢,现在不能休息了。你快扶朕起来,最后服侍朕一场。”
当他醒来之后,发现周身沉疴尽去,心里便有底了。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总要安排好才行。
张福海抽噎着上前,硬憋出一个笑脸:“让奴才……侍候圣上……起来。”
天和帝笑了笑,在他的服侍下,穿上了朝服,就连一向不喜戴的冕旒也戴上了。
“传朕的旨意,让淳亲王,温太傅,关太保,左右二相即刻进宫觐见!另外,把玉玺和圣旨也拿过来,朕……亲自盖印。”
若太子代父废后贬兄,未免遭后世诟病,他已将大魏江山这个重担交给秋秋,不能再让他遭人口舌了。
张福海连忙去安排人,就连一向不愿假手于人请玉玺的事,他也让旁人去做了。
天和帝在几封圣旨上朱笔御批了“准”
字,然后又拿起玉玺,稳稳地按了下去。
没过多久,他传召的这些人都来了。他们一见天和帝,便两眼含泪,硬要磕头行礼,别人拦也拦不住。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此番请你们过来,是为做个见证。这几封圣旨,朕已经盖了印,明日便可将其拿到朝堂之上宣读。另外,还有几封,需要你们代笔了。”
在这些人中,右相最为年轻,当仁不让地接了这个任务。
“皇六子虞秋,得封太子以来,天资聪慧,恭顺得宜,人品贵重,堪为万民之表。朕自即日起,欲传位于其,登基为帝,继承大统。望各位爱卿悉心辅佐,共匡社稷。钦此!”
他说完后,大家都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会是传位给太子。
天和帝笑着催促道:“快写,朕还有别的旨意。”
他们意识到不对劲,可天和帝没有说话,他们也不能私自打探。只得听他继续说下去。
“提学同知楚辞,德才兼备,品性醇厚,能为人之所不能为也。自任官以来,兢兢业业,克勤奉公,朕为之欣喜,故托付幼主于其,望悉心教导。即日起册封其为太子少傅,兼任上书房常侍,提学司同知二职,钦此!”
第一封圣旨让众人惊叹,第二封便让大家惶恐了,圣上这分明是在托孤,而且托付的人还是楚辞,可见圣上对他十分信任与看好。
“皇长子虞稷,孝顺恭敬,体恤手足,封为恭王,赐居鲁东省,无诏不得回京。皇三子虞稔,温文儒雅,勤勉孝顺,封为顺王,赐居南江省,无诏不得回京。皇七子虞穗,天资聪颖,静默寡言,封为敏王,赐居北定省,无诏不得回京,钦此!”
第三封是封王的圣旨。第四封则是册封公主。
而接下去的第五封第六封等等,都是提拔或革除一些人的官职。天和帝似乎想要一日之内将所有的话都说尽一样,直到右相的手都写酸了,他才停了下来。
他看向温太傅,说道:“太傅,您自朕年幼之时,便悉心教导于朕,朕自感激不尽,钦赐丹书铁券于你,可保家族绵延。往后这大魏,就请太傅您帮朕看着了。”
他又对关太保说:“关太保,这京中大营,关系复杂,党派之争日益严重,需要有人帮朕镇着,朕赐你尚方宝剑,若有人不听,您直接砍了他们便是。另外,军中将领寇静,是个可托付之人,还望太保多多费心,帮太子留个可用之人。”
“左相,右相,你二人年事已高,有些事情,就不要过分执着了。朕知道你们一心为了大魏百姓着想,可天下苦党派相争久矣,还望二位能约束其身。太子年幼,正需二位共同扶持方可。”
天和帝掏心掏肺的一番话,让这几位老臣都抹起了眼泪,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愧疚。
最后,他对淳亲王说:“三弟,这大魏的江山,就托付你,替我看着了。若太子有违制之事,你身为叔父,只管教训便是。我要先走一步了。”
淳亲王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是。
天和帝微微一笑,闭上眼睛,身子往后靠了靠,而后,再没有起来。
长廊上,虞秋拿着自己的课业兴冲冲地往乾元宫跑去。
“铛——铛——”
幽远绵长的丧钟响起,天下之人皆缟素。
被关押在大理寺的皇后,听见这个声音后愣了许久,而后便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也不曾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