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父张嘴便是恭维的话,但他态度诚恳,听见这话的人只会觉得舒畅。
“张老爷何至于此,辞愧不敢当。论理,我和张兄原本师出同门,您就是长辈,我这当小辈的哪能让长辈先敬我酒?再者,您是主家,我为宾客,自然得是我这做客的先敬主人,多谢您的款待之情才对。所以,这杯酒该我先敬您才是。”
楚辞站起来,手捧酒杯,笑着说道。
张父连忙说:“好好好,快快请坐,楚贤侄啊,你这嘴巴太会说话了。这杯酒啊,我怎么也得受了。”
说完,他就和楚辞碰了一下杯子,然后两人同时仰头一饮而尽,再相视一笑,顿时就把生疏感消除了。
“贤侄啊,我家这小子生性愚钝,劳烦你帮我好好管一管他,或打或骂,我这做爹的再无一句怨言,只求他能比以前多上进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张父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又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了张文海一眼。
这一眼看得张文海很是丢脸憋屈,他爹这话都是老生常谈了,他每一个先生,都听过他爹说的这番话。没想到他今天又对楚辞说了。
不是他不认同楚辞的身份,而是这楚辞比他都还小一岁,让他怎么能心无芥蒂的将楚辞看成他的先生呢?
“你看看,他还不服,唉!”
张文海略带委屈的眼神被他爹看了个正着,于是又被吐槽了一句。
“伯父您多虑了,张兄他只是不适应考场规则,诗词文章还是顶好的。您这样说,对他稍有些不公了。现在贵府既喊了我来,我必竭尽全力,帮助张兄,让他有所进益,不负二老之所望。”
楚辞自毕业后当了四年班主任了,对一些家长的心态那叫一个了如指掌。在他们吐槽孩子笨,不听话时,可千万不能跟着他的话说,不然就会落的个两头不讨好。
这个时候做老师的就应该努力发掘学生优点,多说好话,才有助于家庭和谐,师生关系融洽。
楚辞这一番话,果然听得张家三口人喜笑颜开,尤其是张母,她最听不得别人说张文海不好了。
大家对楚辞的印象都很好,一场晚宴宾主尽欢,聊了很久才散场。
夜里,张老爷对着张母赞叹不已:“你说这楚秀才是怎么长得脑子?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了,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不止学问好,于人情练达上也不可小觑。纵使我阅尽千帆,也无法对他生出一丝恶意。咱儿子要是能有他一半,不,三分之一那么聪明,我也就不用为他的前途发愁了。”
“得了,你这都说了一夜了,说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楚秀才再好,那也不是咱们的福气。而且,人家楚秀才不是说了吗?咱们文海不笨,就是有些不适应,他明年必定能考上秀才,你就安心等着当秀才公的爹吧!”
张母对楚辞也讨厌不起来,但是听着张老爷一直夸别人家孩子,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她只能将希望放在张文海的身上,让他得以早日出人头地。
楚辞今晚喝了不少酒,即使古代的酒度数不高,他也有点上头了。
楚辞有个习惯,每逢醉酒之后,都要挥毫泼墨,姑且把这算做是文人雅兴吧。
他来到桌前,摊纸磨墨,怔了片刻之后,用笔在纸上写了一首诗。
“……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这是宋朝诗人汪洙所做的《神童诗》,传说他本人就是一名神童,九岁稚龄便能题诗。
在这封建等级明确的古代,楚辞未免有些压抑。他虽然早已经知道古代的社会地位是很不平等的,但设身处地之后,了解的越多,出人头地的欲望就越强。
就像今晚,他面对的张家只是富商之家,他言辞之间也免不了些许讨好。这不是说他觉得屈辱还是怎么样,只是以后,他将要面对的人会更多,如果不让自己变得强大,那么违背本心之事他就要越做越多。
这不是楚辞希望看到的。
一朝穿越,楚辞庆幸自己是穿在了一个读书人身上。他不敢想象,若他穿在贩夫走卒,甚至是粗使下人身上,他会有怎么样的表现。
但他知道,无论怎么样的境地,他都会努力活出一番新天地,不让自己就此屈服于这未知的命运。
如此,才不枉费上天赐予他一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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