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往后,我与你生或死都在一起,我带你逃,我们……”
“我们能逃去哪儿?”
郁铃打断了狐狸的话。
狐狸愣了片刻,目光流露一丝茫然。
她说:“哪儿都行,去到它影响不到的地方,总有这样的地方。”
“别的,都……都不在乎了?”
“不在乎了。”
狐狸握着她的手,拇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血污。
那只遍体鳞伤的狐狸啊,多么努力地扬起了一丝笑意,似是想要告诉眼前的小棉花,自己为了她真的什么都可以放下。
可狐狸到底不是只狡猾的狐狸,眼眶中流转的泪光,只一瞬便将心底的不甘彻底出卖,心底的痛是那么沉,沉得快将自己压垮,沉得连笑意都带着苦涩,连一朵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棉花都骗不过。
“狐狸……不是都很会骗人吗……你怎么……不一样……”
“我……”
“不会骗人,就不要骗了……”
郁铃弯了弯眉眼,气若游丝般浅浅一笑,“我又不笨的。”
她已将神力燃尽,今日若不杀了天魔,他日再无一战之力。
“谁准你那么贪心的……一次只能许一个愿望啊。”
她说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魂魄自那尚还未成的血魂之契中,一分又一分,一寸又一寸,丝丝缕缕,尽数抽离。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仅一刻的心魂相连,让她知道了那只狐狸的真心里,满满当当装着的都是她。
够了,狐狸把命都分给了她,她没什么不知足的。
只是她啊,不想永远只做那个被一只遍体鳞伤的狐狸全力保护着的小棉花,不想狐狸永远活在恨意和自责之中。
“谢谢你将我唤来此处,一百年很短,却已重过千年万年。”
原来,五百年,看不尽人间。
只因没有遇见你。
“以前总是你保护我,这一次……我会保护你。”
……
“郁铃!”
紧紧相牵的魂魄如抽丝般剥离。
所有的记忆,都在那被逆转的禁术之中扭曲模糊。
她将抱着千千万万般不舍,又一次决然走向黑暗的深渊。
挣脱了躯壳的魂魄,再次轻如薄烟,
她俯身凑至狐狸的耳畔,以只有狐狸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呢喃。
也许你会忘了我。
也许你会现,没有我,世界不会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