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带人去五柳斋,正好碰上李明启在会客,那宴上有不少朝官,李明启还抱着个小姑娘,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
王欢停顿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往下说。
陆韶手按了按,示意他闭嘴,旋即要放姬姮回床。
姬姮扒着他的胳膊,睁眼起来瞪着他,“你们瞒着本宫什么?”
陆韶一本正经道,“臣是叫他去抓人的,自然会遇着些不堪入目的脏污,您就别听了。”
“本宫就要听,让他说,”
姬姮跟他僵声道。
陆韶抿紧双唇,半晌对王欢道,“往下说。”
“他们凑一起都在说春闱的事,直说如今吏部有鲁昭,向徳书院的学生不好考上,他们想着要不要和鲁昭探探口风,若鲁昭识时务,他们自然也没所谓,若鲁昭敢跟他们作对,他们决不能容他在朝堂上,”
王欢说道。
姬姮慢腾腾挪到床里,肃寒着面道,“你去抓李明启,何不干脆把这帮子人都抓起来,他们排挤同僚,死有余辜!”
陆韶抚平衣服皱痕,沉目道,“您说的简单,这么多人全下台,陛下走哪儿找人顶上?”
“翰林院内多的是进士,那些人在翰林院里呆了许多年,父皇想用他们都没法用,这么好的机会,把向徳党全数打尽,你为什么不肯?”
姬姮质问道,只要向徳党没了,父皇就能培植自己的朝臣,不再受牵制。
王欢迟疑道,“奴才就抓了李明启,那小姑娘奴才给放了,其余朝官奴才没动……”
陆韶先前指明,只抓李明启,所以王欢进五柳斋,不管其他人说了什么,只把李明启扣押住带进西厂诏狱。
陆韶清浅一笑,朝他挥手,他忙不迭跑开。
陆韶起身去关门,姬姮抓了床边的杌子冲他砸,“本宫要向父皇揭发你!你对父皇不忠诚,你该去死!”
她手上没多大劲,杌子扔不了多远,陆韶伸脚踩在杌子腿上,杌子一下摆正,他端坐下来,跟她笑道,“臣对陛下自然忠诚,您又闹腾。”
他笑的极其可恶,姬姮气怄了一半,一瞬笑起来,“你不打算对付向徳党。”
所以,女人入朝为官的话也是用来骗骗她,好让她老实乖顺。
“向徳党是打不完的,六部九寺有多少职务?这些职务上可能多多少少都有向徳党,您只觉得臣在糊弄您,可您想过没有,臣抓了五柳斋这批人,陛下真的若是办了他们,从翰林院里调出来的进士入朝,他们能服众吗?他们真的能处理好各司事物?”
陆韶缓缓说。
他说的都是事实,满朝的向徳党不可能一次性清出去,但是罢了这些有话语权的人,至少能做到杀鸡儆猴,他说的这些都是借口。
他就是要留着向徳党。
“你怕父皇卸磨杀驴,所以你干脆不动他们,你以为本宫不知道?”
姬姮讥讽他。
陆韶嗯着点头,拍手笑,“您变聪明了,臣还当您看不透,那臣直白告诉您,臣这颗心是向着您的,臣也忠于陛下,但臣怕死,总不能臣做完了活计,临到头没有赏赐,还要让臣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