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融:“不用,你去不方便,二公子,你先歇息吧。”
她步履匆匆,头也不回继续走,赶到正院时,只见院子灯火通明,布置成产房的那间厢房里传出婴儿响亮的哭闹声。
产房门口也很热闹,一个婆子正被人拖出来,她抖索着,满口喊冤:“太太,老身没有啊,老身怎么敢对小奶奶下手,老身冤枉啊——”
“把她的嘴堵上!”
萧夫人的声音从产房里传出来。
一方帕子很快揉成一团塞进婆子嘴里,她被拖下阶去,另一个大夫模样的老者提着医箱,摇着头从里面出来。
门前终于空下来,许融走进去。
她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抱着婴儿站在房中的萧夫人,而是两个婆子忙忙碌碌地从产床上撤出一块又一块大片血迹的褥子,她闭了下眼,再往上看,才看见之桃那张蜡黄里泛着死灰的脸庞。
“……姑娘。”
看见她,之桃的眼神亮了一亮,整个人倒好像又泛出一点生机来。
许融走过去。
整张炕都泛着血气,她没处坐,在炕前半蹲下来。
之桃垂在炕边的手艰难地动了动,向着她的方向移了一点:“姑娘,没想到姑娘还愿意见我,从前……都是我对不起姑娘。”
许融默然。
这是临终遗言了,她只能倾听。
之桃有点失望:“姑娘是不是还怪我?”
许融沉默了一下,道:“怪不怪你,你以后会知道的。”
她无法代替原来的那个少女许融回答她这个问题。
“姑娘还安慰我,但我还有什么以后,”
之桃苦笑起来,“是我贪心不足,是我背叛了姑娘……所以,现在算是我的报应到了。”
“哇……”
婴儿哇哇地哭着。
之桃的目光追过去,留恋而又不甘地:“姑娘,是个男孩子呢。”
她一心要保住的孩子。
也是这个孩子,催了她的命。
“我以为我能熬出头的,没想到……”
这座深宅里的争斗远比她以为的激烈,即使在萧夫人的保护之中,她仍旧被人下了手。
孩子生下来了,她曾想过的那些荣华富贵,却都与她没了关系。
“要是,我不迷了心窍就好了……”
之桃喃喃地道,“从前我跟着姑娘,姑娘最信任我,有什么话,都对我说,那时候的日子,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