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夕先看解然,抿着嘴、撇撇嘴,意思是:你居然告密。
解然站在校长背后,虚空戳了戳中年男人宽厚的脊背,意思是:他超凶我不敢不说。
好多学生在讲台下偷笑。
“是。”
林朝夕答。
“为什么?”
副校长问。
“我觉得,您让我们在极端疲惫的这种状态参加考试,无法测试我们的真实水平。”
她说。
张副校长:“在精疲力竭的的状态下参加考试就叫极端?你能保证你往后人生中的每一次考试你都能用百分之百饱满的精神状态去参加,你保证你考前不会发烧、头疼、失眠吗?”
林朝夕想起自己上次夏令营考试前拉肚子发高烧所以落榜的情况,想了想还真无法保证,所以她很诚实地摇头。
“今天的测验情境,只是你们往后可能碰到的情境之一,设想一下,如果道路拥堵,你狂奔几公里参加考试,坐进考场就必须马上开始答题,你们有了今天的经验,是否就会稍微镇定一些?而很有可能,正是这样的镇定,给了你们上名校的机会。”
中年人慷慨激昂,林朝夕却低声问:“但学习的目的也不是考试,为了几率很小的极端情况做准备,真的有意义吗?”
她确实很疑惑。
“但很可惜,对于现在的社会制度来说,学习对大部分人来说的唯一目标就是通过考试。而这次夏令营的目的,也是为了考试。”
张叔平像在对她说,也像在对在座的所有孩子说。
“如果不通过,就会被淘汰。真正的社会资源只有那么多,社会通过考试,用一种相对公平的方式,一层一层筛选出不同能力的人,进行社会资源分配,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林朝夕久久无言。
她深知张叔平的说的每句话都是很少有人会告诉孩子们的残酷事实。
但这一事实,又与老林从小到大给她讲的她讲“喜欢”
、“兴趣”
相违背。
老林从不强迫她一定要成为怎样的人,因此算是她那时文理分班强行选了文科,老林也只是生闷气。
但现在,她被骤然提醒了学习之路的艰难性和残酷性,竟又变得迷茫起来。
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在讲台上授课的人换成老林,他会对他们说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老林现在远在几十公里外,还是位公园管理员,怎么可能来这里,给他们上课呢?
讲台前,张副校长出声,打断她的幻想。
“你们是很聪明,我承认。”
他说,“我也理解你们这次站出来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们的同学,但你们的行为本身,却确实带头破坏了考试规则,所以我对你们做出以下处罚。”
林朝夕再度抬头。
“在接下来这一周内,你们需每天早上六点到食堂,为夏令营其他学生准备早餐,这是对你们两个的惩罚。”
说完这句话后,副校长说了一句解散,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