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盈攏了攏身上衣,閉眸淺笑。
真是天衣無縫的說法。
當初跟隨他哥出戰的親信都已經死了,想找人求證都無法。
「阿詠生前,是極信他的,」姚齡慘笑,「跟你一樣信他。」
「或許他的確長了一副讓人輕易相信的臉吧。」紀盈柔聲說著,實在疲累了,望著月色都覺得眼睛疼,緩緩將頭靠在姚齡身上。
看來,是有幾分信了。
姚齡看著她頭頂的髮絲,垂下眸。
她們兩個人就在庭院裡坐了大半個夜,房中的紀鈞彥聽到他們爭執後是起過一次身的,但什麼也沒聽清,只是被吵醒,又被姚齡安慰回去睡下了。
「他的眉眼,是有些像哥哥的。」紀盈淡淡說著,姚齡也跟著笑。
天將明未明之前是最黑的時候,紀盈閉著眼卻沒睡,想了半夜神思才迴轉清明起來。
不過她睜開眼是因為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雜亂,卻匆忙。
她要出去,姚齡卻攔下她。
「別去。」姚齡搖頭。
「為何?這種聲音從前也有過嗎?」
姚齡點了點頭:「這村中總有一些他們的規矩,和他們宗族裡的事。我是外人,絕不敢去摻和,免得連最後的棲身之所也沒有了。」
「那就更得看看了。」
紀盈打開門緩緩循著腳步聲的蹤跡跟去,卻發覺這個村子裡越來越多雜亂的腳步聲朝著一個地方聚集來,她就躲得更艱難些。
直到了山腳下,本用來灌溉的壕溝里人頭攢動,再往底下看,才發現壕溝底下疏水的小徑上多了許多架運貨的車。
山上的人也正在下來,抱著一筐又一筐的東西。
大概是礦石。
礦石被裝進了壕溝小徑上的人的箱子裡,覆上了一層絹布。
絹布。
紀盈想起了鳶城中那個布商,和他那個沉得厲害的貨物箱子。
怪不得,莫名其妙的,行商走到了這麼個村子裡來,還帶著貨能與姚齡換。
看山上下來源源不斷的人,遠遠多於這村子裡的人,此地究竟藏了多少人。
那商人說自己是……域外來的。
看他那模樣的確不是中原人,既是域外,那這些礦也是被帶到那些地方去了。
好大的膽子,在鳶城底下做這種事。
她被一把拽開的時候睜大了眼,看清面前的人是姚齡之後紀盈沒有叫出聲。
「是誰?」忽而有人覺察出她們這處的異樣,姚齡的半邊衣袖露出去了。
姚齡定了心神,緩緩走出去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