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女子失去清白,处境就会变得不一样。
清白大过性命,失去清白就等同于给家族蒙羞,刚烈女子大多选择一死了之,就算侥幸留住性命,婚事也会成为烫手山芋。
这个时候秦砚书念及旧情,还愿意纳她为妾,就成了世人口中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可一个男人是没办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糟蹋过的,哪怕是妾室,所以沈凝最终得以保住贞洁——而且必须保住贞洁。
姬御苍支着下颚,不发一语地注视着她那张淡漠如雪的脸,大概没想到她会在这么短时间里,就得出了如此近乎于精准的结论。
“秦砚书跟你青梅竹马,对你也是用情至深,且坊间一直称颂他温润如玉,矜持端方。”
姬御苍淡淡一笑,“你觉得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凝冷静而理智,“没有什么感情是可以永远不变的。”
“所以你认定是他?”
沈凝回答得有所保留:“九成可能。”
“凝儿很聪明。”
姬御苍缓缓扬唇,“本王很高兴。”
沈凝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是本王送给新婚妻子的见面礼。”
姬御苍从袖子里拿出一物,放在面前的小几上,“希望凝儿喜欢。”
沈凝垂眸看去。
放在小几上的是一柄雕纹繁复但明显有些年代的匕首,看着古朴不起眼,但识货之人才看得出来是件价值不菲的利器。
沈凝拿起匕首抽出,锋利的匕刃上泛着森森寒光,价值连城不敢说,削铁如泥一定能。
沈凝把匕刃插进匕鞘里,没有拒绝:“多谢。”
“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姬御苍站起身,优雅地拂了拂身上袍服,“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凝儿可以让侍琴和侍棋带你在王府里逛逛,花园,书阁,校场,无处不可去。”
沈凝嗯了一声,起身送他离开。
待姬御苍走出房门,远离自己的视线,沈凝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眸心划过一抹深思。
午后无事可做,沈凝带着侍琴和侍棋在王府里逛了半日。
摄政王府很大,半天逛不完。
锦麟院是王府内宅主院,位于整个王府内院的中心地段,院外假山湖泊,亭台楼阁,风景优美,曲折的回廊连着王府后花园。
嫣然居则位于王府西南角,距离锦麟院稍远,穿廊跨桥,中间隔着两座院落和水榭花厅。
西北角是王府校场,摄政王府里亲兵很多,除了当值的那些,其他人换班之前,都会在校场上操练至少一个时辰。
这里有联排的营房和兵器库,营房九十九间。
校场一头设了十几个固定的靶子,两旁有成排的兵器,供训练的精兵随时取用。
沈凝远远看着,眼底渐渐生出一股悲凉。
曾经军营也是她的天下。
南昭新帝登基,那几年里战乱频繁,各方藩王不服天子,违反朝廷禁令,一次次扩大封地上的兵马规模,试图自立为帝。
邻国铁骑入侵,野心昭昭,南昭内忧外患,江山摇摇欲坠。
朝中大将既要平叛,又要抵御外敌,还要应付朝中奸臣一党的迫害,几乎分身乏术。
就是那个时候,她即将成婚的夫婿温言软语请求她挂帅出征,替皇上平定江山,并承诺她打多少年仗,他愿意等她多少年,绝不违背诺言。
沈凝嘴角掠过一抹讽刺入骨的冷笑。
那人笑容里的温柔缱绻,眼神里的殷殷期待,坚定不移的感情承诺,以及一个岌岌可危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