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小,我们这里地方有限,建不了大粮仓。”
“可就算是镇南关的官仓,也维持了这里上万灾民差不多十天的生活。那么其它各地的官仓呢?”
徐海脸色越严峻,“我记得从镇南关向南大概二百里,就是南屏郡的一处重镇,那里的官仓应该是按照十万人口一个月的消耗准备的吧?”
王启年不料徐海竟然对南屏郡的情况如此了解,除了连连点头之外再没别的话可以说。
“那么我们找几位灾民问一下吧,问问那边的情况。”
徐海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有不好的预感,这次恐怕是惹到大事了!”
他的预感果然是对的,灾民们众口一词,都说各地官仓几乎空了,本该堆积如山的粮食不翼而飞,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惊骇,别说是沈毅之类没见识过太大世面的江湖人,就算王启年这一方总兵、徐海这战场下来的老将,都闻所未闻。
一时间军议堂里面鸦雀无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见到这种情况,已经从卫疏那里得到消息的吴解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徐大人,王大人,这南屏郡文武官员里面,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把各地官仓都无声无息地搬光?”
他用“推测”
的语气问,但言下之意却是明明白白的。
徐海和王启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苦恼和不敢置信。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个答案,但这个答案的分量太重,他们负不起那个责任!
“究竟是谁?”
吴解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徐海目光闪烁,王启年眼神游离。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替他遮掩吗!”
沈毅看不过去了,冷冷地说,“除了宁王朱权,还能是谁!”
听到“朱权”
这个名字,吴解微微点头,后退了一步,将讨论的主角位置还给徐海、王启年等人。
事情已经昭然若揭,不用他再提示什么了。
宁王朱权,是南楚国唯一有实权的异姓王。
他的祖上是南方的军阀,大齐朝昏君迭出之际,这位朱将军第一个举起义旗反抗暴政,又接连几次击败了前来讨伐的齐军,从根本上动摇了大齐朝的统治。然而那位英雄人物是个级恋家的怪胎,坚决不肯踏出南屏山以北,只是专心在乱世里面经营着一片犹如世外桃源般的领地,同时从后勤上支持大楚太祖。
后来大楚立国,他受封宁王,大楚太祖立碑为誓,宁王朱家世袭罔替,永镇天南——朱权就是他的后代,当代的宁王。
朱权素有贤名,他少时习武,后来自称“武道不足以安邦”
,弃武从文,拜入名臣门下学习治国之道。数年之后,他回到南屏郡,以世子身份暂摄政务,将诸事管理得井井有条,不久前,上代宁王在狩猎时被毒虫所伤去世,他正式继任,得到了朝廷和百姓的一致支持。
在这南屏郡,要说谁能够无声无息地把各地官仓给搬空,能够把自己的势力渗透到镇南关里面,将王总兵信任的信使都收买,还能在可能露馅的时候让他们及时撤走……怎么看也只有他一个人做得到!
“可宁王做这些事干什么?”
王启年反问,“这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还能攻下这镇南关不成?只要他攻不下镇南关,做什么都是白费!”
“为什么你觉得他需要来攻打镇南关?”
徐海反问,“连你的信使都是他的人了,设法架空你,直接开关让他过去,有什么难的?”
王启年顿时语塞,龇牙咧嘴却说不出话来。
“真是岂有此理!身为一郡亲王,居然刻意陷百姓于水火之中,这种货色,岂能容他!”
沈毅眼中寒芒四射,四溢的杀气逼得除了吴解之外的其他人都站立不稳,纷纷向后退去。
“沈大侠要出马的话,也算我一个吧。”
吴解则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斩奸除恶——朱权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若是不除了,天知道他还要害多少人!
看着他们俩的态度,王启年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宁王朱权乃是南楚国屈一指的重臣,就算他犯了什么错,也得仔细查明之后,由天子亲自督办——没准还会给予特赦,毕竟千万百姓的性命也抵不上一位亲王的性命,何况查办宁王必定造成极大的影响,风险太大。
但他可不敢阻止沈毅吴解二人,九州虽大,先天武道强者却不多,这些强者们并不需要依附国家,反倒是各国在积极拉拢他们,以对抗各种人力不能及的怪物和灾厄。若是两位先天高手激于义愤出手杀了宁王,天子只怕不仅不会怪罪,反而会高兴。
这至少说明这两位先天高手是心向大楚的!
不过……天子不会怪罪沈毅和吴解,却未必不会严厉处罚王启年啊!
要是宁王不死,被天子赦免,连带着他王启年也能被从轻落;可要是宁王死了,案子落实了,他逃不了一个渎职无能、办事不力的罪名,撤职都是轻的,没准能被定为宁王党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兹事体大,不能轻易下结论,我觉得还是先赈灾比较重要。”
眼看着王启年脸色白,明白缘由的徐海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两位大侠!如果真是宁王所为,那么他逃不过国法制裁。不过宁王横竖走不掉,杀他也不急在这一两天,灾民们可一天都不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