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别说是戴义,连一旁站着的萧敬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朱祐樘道:“秉宽,宫闱生火灾,你该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张周拱手:“臣自然知晓,此乃上天之预警,或涉及到江山社稷之事。臣本也可装作不知,毕竟兹事体大,若未生,臣谎报灾情预警罪责不小。但若是生后,因臣未提及,而未做防备之事……臣愧为人臣。”
如果说先前听张周说清宁宫将会生灾变,戴义觉得张周是在扯淡,再等他听了张周这番慷慨陈词,却又在内心逐渐偏向于相信张周的预言。
“陛下。”
戴义恭谨道,“张解元所说的,似也有几分道理。”
道理?
朱祐樘斜目瞪过去!
要不是因为他救了朕的女儿,他说这话,朕马上就可以降罪于他,把他关诏狱里审讯一番,看是否有人指使他在这里危言耸听!
这种无稽之谈,你居然还说有道理?他心里没数不懂规矩,你也没脑子吗?
张周冷眼望向戴义,他没料到,这时候戴义居然会替他说话。
张周已从朱凤的回信中,知道了献药的过程,也知道戴义从中所扮演的角色。
看来这老太监,是尝到先前献药时帮忙说话的甜头,这次还想来一次投机啊。
再有就是……李广破坏了皇宫权力生态的平衡。
想让他死的,不止我一个。
而且最想让他死的,也不是我。
朱祐樘道:“秉宽,你先前奏报,说是有方士给你出谋划策,让你为公主献药,你老实说,到底是你自己的作为,还是有他人指点?”
张周道:“先前献药之事,的确有高人在幕后指点,但宫闱火灾之事,却是臣到皇宫之后所看到的。所以臣愿意一力承担虚报灾祸的后果。”
“你看到什么了?”
朱祐樘好像也挺信这玩意的,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想多问两句。
张周又在侃侃而谈:“臣入宫后,先是现宫内紫龙之气受压,皇宫殿宇之上似有阴霾,而当路过金銮殿奉天殿时,那股阴霾气更盛。火克金,所以臣预感到有火灾生,但阴霾又往金銮殿西侧倾斜,臣所知那边正乃是清宁宫所在,所以臣才会做此谶言。若有冒犯不敬之处,还望陛下见谅。”
“咳咳!”
朱祐樘又咳嗽起来。
他一着急,就会咳嗽,这让张周感觉到,这个皇帝是真的虚。
本来身体还凑合,都怪你这几年服用那么多重金属标的丹药,求硬不求质,治标不治本,不然或许你还能多生几个孩子。
萧敬赶紧给朱祐樘轻抚后背。
此时的戴义明明想上去,也不敢上了。
朱祐樘问萧敬道:“清宁宫最近有杂物摆放,或是有火灾风险吗?”
从这句话,张周又感觉到,皇帝是个很谨慎的人。
萧敬一时语塞。
他想了想,摇头道:“并未有。”
没事谁会在意周太皇太后所住的清宁宫?那是皇帝祖母所住的宫殿,众所周知皇帝自幼没娘,在万贵妃的阴影下长大,全靠祖母对他的保护和栽培,孝宗的庙号不是白给的,朱祐樘对这个祖母一直是极尽孝义的。
历史上清宁宫灾生之后,虽然周太皇太后只是受到惊吓没受伤,但朱祐樘仍旧自责不已,甚至了罪己诏,《孝宗实录》也记载,在此事后,朝堂也因此掀起一番波澜,以刘健为的朝臣也纷纷领罪请辞。
好在李广已经自杀,其身后贪赃枉法的事也被皇帝现,最后皇帝没真的把这种事迁怒于他人。
“那便派人,去清宁宫做一番检查,看是否还有火灾的隐患!咳咳!”
朱祐樘说到此处明显伤了元气,又是一顿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