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行错愕地看着这一幕,最后也只好朝宁妱儿离开的方向追去,可没追多久,他便看到宁妱儿直愣愣地站在前厅,并没有往里面跑的意思。
“妱儿。”
沈皓行轻唤了一声,慢慢走到她身侧。
宁妱儿此刻拧眉极深,一张粉嫩的小脸上写满困惑。
“为何不进去?”
沈皓行问道。
宁妱儿忽然有些害怕,一面摇头,一面朝后退去,“我、我不要进去……我不能打扰他们……我、我要去湖边玩……”
沈皓行握住她隐隐颤抖的手腕,温声道:“妱儿,同我回去吧……”
宁妱儿摇头不肯,“我哪里都不去,这是我的家……”
沈皓行道:“那你的家人呢?”
宁妱儿怔然地望向面前敞开的大门,眼眶不知不觉红了,她支支吾吾着,“他们、他们在忙呢……在书苑……在、在议事……他们都在,他们、他们……”
“他们没有在这里。”
沈皓行道。
宁妱儿将视线落在沈皓行脸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你胡说,我的家人都在,他们好好的,他们一直在陪着我,只是、只是我不能打扰他们……我、我要玩了,我要……”
看到宁妱儿此刻的模样,沈皓行的心脏犹如被一张大手狠狠捏了一把,疼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他将宁妱儿紧紧按在身前,“妱儿不要害怕,这里只是梦境,我带你回去,我们一起醒来好不好?”
宁妱儿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不,我不要醒来,我不要回去!回去就什么也没了,这是我的家,我的家啊……”
沈皓行眼泪倏然而出,他将宁妱儿抱得更紧,“不会的不会的,他们正在你身边守着你,盼着你从梦境中醒来,与你团聚……”
上京的冬日来得极快,秋叶泛红不见几日,便迎来一场大雪。
赵正则身体已经彻底恢复,除了那条腿在天冷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其他方面均无大碍。
宁有知身体却每况愈下,天热的时候,她还能每日都来宁妱儿床边与她说几句话,一入秋,便下不来床了。
赵采菲还是未寻到人,即便整个大齐都知道赵家冤案一事得到昭雪,她也未曾露面。
赵茂行依旧戴着铁面,伺候在二老身前。
至于赵采蘩,饶是今日这般冰天雪地,她依旧会跪在魏王府门前,只是没见她再带过张烨,据说是给那孩子寻了一处私塾。
沈皓行也自从那次与王婉容彻底讲开以后,便再也未曾进过皇宫,他日日伴在宁妱儿身旁,每夜还会重复这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与宁妱儿一起在赵府游玩,每次在他好不容易劝说了一番,希望宁妱儿随他回来的时候,未等到宁妱儿最后的回应,他却先醒了。
他寻过巫医,那巫医说他们前世便有纠葛,导致今生命格相连,那恐怕不是寻常梦境,只有他在梦境中说服她,她才有可能醒来。
沈皓行自嘲地笑了笑,若是方才很久以前,若有人当着他说这番话,他恐怕会直接将这人舌头拔了。
可如今,他希望他嘴巴里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这日夜浓雪飞之时,隔壁宁有知房中传出不小动静,常见知道事情不妙,想要与沈皓行通传一声,他在外扣了扣房门,一连唤了好几声都未见沈皓行出声。
沈皓行此刻睡得正沉。
梦中他与宁妱儿躺在草坪上,宁妱儿推开他蹙眉起身,“你、你是谁?”
沈皓行回答了无数次,却也未见半分不耐,这次他笑着道:“我是你夫君。”
“啊?”
宁妱儿瞪大眼道:“你胡说什么,我还未成亲,哪里来的夫君啊?”
沈皓行朝她扬了扬下巴,“你胸前有一片儿时起红疹落下的疤痕,对不对?”
宁妱儿瞬间愣住,她背过身,拉开衣领朝里面望了一眼,当即脑袋嗡了一下,“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