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迟颊边一热,被他这样一打岔自然想起来成子言才立的不许委屈自己的规矩,又安静了会儿才轻轻出声:“……是因为我吗?”
谢婉明明还怀着孕,却因为自己的问题、大着肚子这样辛苦地过来,柯迟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阿迟,”
成子言用鼻尖和他的蹭了蹭,又抬手在他腕间轻轻揉了揉,“你要是又跟以前一样,才是白费了我和婉婉姐的努力了。”
他抬手环过柯迟的腰际,将人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又低和他贴唇吻了会儿,语气低柔,耳语似的:“我就是你的底气,就当为了我,再勇敢一点好不好?”
柯迟暗暗深呼吸一口气,脑中挣扎许久,那些在黑暗里盘踞太久的自卑才堪堪被他自己压了回去,他忍着下意识自我怀疑的思绪,大着胆子有点忐忑地轻轻将脸埋在了成子言颈窝,几不可闻地“嗯”
了声。
成子言只是一如既往温和地搂着他,安抚地在他背上顺了顺。
初晨的第一缕曦光从山顶破开沉沉浓雾,驱散了阴冷的暗夜,终于拨云见日了。
第6o章礼物【完】
柯迟第二天再看到谢婉的时候有些拘谨,谢婉很快感觉到了,也猜得出来成子言没能真的像提前商量的那样把柯迟瞒过去,但她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笑着递给柯迟一杯她找服务生调的一杯茶,打似的笑道:“我是吃人的老虎么?怎么今天突然有点怕我了?”
“啊,没有……”
柯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从她手里接过了茶,和她道了谢,原本因为知道谢婉咨询师身份的紧张和畏惧都被她自然的谈笑给轻轻巧巧驱散了。
周末的两天过得很快,成子言还要回去接着处理公司里积留的工作,一行人周日下午就准备一起坐车回了市区。
谢婉在成子言独自去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的间隙留了联系方式给柯迟,转头含笑地同他讲话,声音依然温婉柔和:“小迟,有时间的话,就找我多聊聊吧。一段亲密关系里,只有单向奔赴是不够的,你要尝试着再迈出来一步,这很难,所以咱们可以慢慢来,辛苦你了。”
她字里行间都没有提成子言所做出的努力,但却足够让柯迟意识到自己所陷入的自我困境太久,他抿了抿唇,在谢婉的温和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成子言先将谢婉送回家,谢婉被柯迟扶着下车的时候和他温声道了谢,又一瞥驾驶位里的成子言,含笑用气声和柯迟说话,朋友间的悄悄话似的:“你和成先生很配的呀。”
她说完便朝柯迟摆了摆手,没让他接着扶自己,笑着和他道别。
*
之后的一周两人又一起去市一院看了院长,因为太久没见,吕尘眯着眼多看了柯迟一会儿,认出他来后却红了眼眶,待柯迟在她身旁蹲下的时候又是心疼又是责备地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轻声嗔他:“小没良心的,出去那么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小宁都知道隔三差五放学了过来看看,还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你送的?怎么就不知道留着给你自己用点好的。”
她还是同十几年前一样温柔,舍不得多斥责柯迟,又问他这些年去做什么了,苦不苦、累不累、有没有被人欺负,又在他上轻轻揉了揉,说你要是受了委屈要和我说啊。
成子言见状便没有接着留在病房,转身出去了,将谈话空间留给了两人。
待柯迟再出来的时候眼周都是红的,睫毛也湿漉漉的,成子言看得又心疼又好笑,也不顾是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便低亲了他一下,臊得柯迟红着脸往后躲。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又委屈你自己了?”
成子言紧跟一步过去,拉过他的手。
柯迟摇了摇头,抬头看着成子言,小声说我们回去吧。
——他还仍然不敢将两人现在所住的地方称为家。
成子言牵着他坐电梯往停车场走,在他指尖轻轻玩闹似的捏了捏,柯迟下意识瑟缩一瞬,想了想又乖乖摊开手指任由他揉搓。
但一个人的心态和性格是没那么容易被轻易改变的,柯迟还是会在独自待在公寓侍弄完两人一起去花鸟市场买回来的花草之后坐在地上出神,他会下意识地担忧自己给成子言带来太多麻烦。
不过这种低落情绪持续不了太久就会被陪在他身旁的光驱散——成子言每天下午下班回来之后都会先同柯迟对视一会儿,直看得柯迟有些受不住地别开视线才轻笑一声,倾身过来捏着柯迟的下巴尖有点重地在他唇上亲片刻,柔声说:“又胡思乱想了吧,罚一个。”
柯迟被他闹得脸红,又忍着不敢躲,便无暇再想其他的了。
有谢婉会时不时约柯迟出去喝个茶聊聊,成子言平时也并不让柯迟闲着在家有胡思乱想的空隙,两人抽空去宠物店抱了只布偶猫回来。
布偶实在太昂贵,抱回来的时候才两个月,娇贵得很,柯迟得费许多心思养护它,在成子言没空的时候带着猫去医院打疫苗、驱虫,以往那些时不时会侵占他心神片刻的低落心绪倒真的极少再出现了。
某一天成子言看着柯迟陪猫玩的时候冷不丁出声让他陪自己回家看看母亲,柯迟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还是几乎不会拒绝成子言的任何请求,没细想便应下了,待回过神来时就对上成子言含笑的眸光。
“答应我的,就不许反悔了啊。”
成子言把猫从他腿上拎过来想揉两把,布偶猫立马挣扎着从他手里溜出来了,又跑回柯迟怀里窝着,还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似的仰脸冲柯迟喵了几声。